送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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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晚走下首座,却没有立刻走到叶家人面前。

    她仔细回忆着另一个确实被权力所迷、也是真心爱慕容厌的自己,片刻前因为体验到权柄的心血上涌,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让她迅速冷静下来。

    她被容厌刻意往贪慕权力的方向引诱。

    可在她心里埋下渴望权力的种子,对他能有什么益处?

    难道,看她汲汲营营、一举一动却都被他握在手中让他觉得很有趣?

    晚晚呼吸重了些。

    他真是个十恶不赦、万分讨厌的人。

    她不喜欢这样被人影响心神。就连当初万难之下坚持学医,也是她被引诱着去放弃时,反骨作祟强求来的机会。

    那是她五岁那年,叶铎下江南剿匪,顺道将她送去求医。在医馆生活了几个月,她从杂役口中得知,医馆的主人、当世的神医,骆良先生回来了。

    骆良夸她是百年难得一见、天生就应习医的好料子。

    那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夸她。

    可她连着六七次去请神医收她为学徒,却次次都被不留余地拒绝。

    年幼的她独自坐在回自家小院的岔路口,就在这时,一副画面忽然出现在她脑海中。

    她似乎看到自己抹着眼泪回了家,家中虽然没有多少关注和温情,却也没有那般直接的拒绝和呵斥……她眼中的那个自己回过头,仿佛是应和着她心里的惰性,对她轻声诱哄:“回家吧。”

    她倏忽站起,朝着回家的方向看了一眼,拍拍膝盖上的尘土,头也不回地奔向另一条路。

    最后她果然厚着脸皮成了神医骆良的徒弟,即便要她隐姓埋名,丝毫不与上陵有任何牵扯,她也终归成了医圣的关门弟子。

    幼时的她仅仅凭着一身反骨,如今的她已经能够理智地去分析。

    容厌教她沾染权势,她若顺从了他的诱导,那接下来便会对上徽妃,而后就会如方才那片段中一样

    ??拉拢蔺青岚的祖父,自此彻底卷入朝堂,她全部工夫都要忙于应对朝臣世家和后妃,她的全部心神都会因此仰仗着他,再无喘息余地。

    让她想想就浑身不适。

    ……时刻算计,无聊透顶,随时随地如臂指使地玩弄阴谋诡计,还说不会让计谋针对她。

    晚晚认真在想,世上怎么会有那么讨厌的人?

    正午的阳光灼热,她回神看着前方。

    眼前的叶家人一脸谄媚,她不想纠缠,转身和容厌身边的曹如意交代了一声,不等容厌点头,直接带着白术和紫苏二人离开。

    她不信容厌。山中会有不少草药,医术,才是她永远能完全仰仗自己的底牌。

    今日是端午,按照民间流传的说法,端午这日是一年之中草药药性最足的日子,因而可以在这一日,烧一桶草药水来沐浴,保佑接下来一年无病无灾,她午后去采药,再正常不过。

    悬园寺地处僻远,位于山腰,香火算不得鼎盛,不是穷山恶水,也没有什么风景名胜,山间倒也适合一些药材的生长。

    在宫中,她没有自由支取药材的机会,如今总算有了些借口,找庙中的师父借来了竹筐锄具,便带着紫苏上山采药。

    晚晚熟识各类草药生长习性,走在上山路上的岔路口前,她蹲下身,捻了捻脚下泥土,又抬头看了看上方的树冠与阳光,心里很快推算出来大致方位,起身就要朝着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走去。

    这样的动作,她曾经做过无数回。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及笄前的那几年,她身体一好转,便漫山遍野地埋在各种药草之间,唯有那时,她畅快地好像能化成一缕风,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晚晚扯了扯唇角,没再继续回忆。

    一直到日头西斜,她才背着满满当当的草药下山,不假他人,亲自将采来的草药粗制好,做好的药汁分装进几枚小瓷瓶中,做上标记。

    寺庙不少院落上方都飘荡着药味,她院中缭绕的气味并不特殊。

    将这几个小瓶藏在身上,晚晚才终于有了些自己的底气。

    -

    今夜月明,后宫妃嫔难得有机会可以出宫,入了夜也没有安静下来,山间处处可见聚集的人群。

    晚晚也不愿闷在房中,带着白术四处走了走,避开人来人往的寺庙周围,越走越远,前方渐渐能看到一条溪流,即将到达后山地界,晚晚不欲再往前,出声叫住轻快追着萤火虫的白术。

    她正要扭头往回走,余光忽然看到,路边的杂草被踩倒了一大片,空气中仍然有草木被折断后,清涩津液的味道。

    晚晚怔了一下。

    她往草木被压倒的方向看了看,暗中潜藏着几道人影,身披甲胄,被她看到却也没有躲藏。

    是……皇城暗卫?

    晚晚忽然大步往前,跨过遮挡视野的灌木丛,她能看到,溪水旁边是一处小院,院中灯火通明。

    悬园寺有森严的金吾卫执勤,这里居然还专门由甲胄规整的、只能属于陛下的暗卫守着。

    白术追上来,疑惑道:“娘娘,是看到陛下在哪儿了吗?”

    晚晚没有说话,她走到白术身旁,忽然抬手,用了十分的力气直接将她敲昏。

    白术懵住,神情停留在不明状况的惊愕之中,神智便已经昏沉过去,身子慢慢软下。

    晚晚扶着白术,轻轻将她放倒在地上。

    容厌出现在这里,就算她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她也确定白术知道地越少,日后反而越安全。

    放下白术,她起身又往溪流旁边的小院看了看。

    门边此时站立着一个人,身形高大,挺拔而雅逸……她一眼就能认出来,是容厌。

    果然是他。

    晚晚提起一口气,独自小跑过去。

    明澈的月光下,溪水闪烁银光,能清晰看到横渡溪水可以踩过的巨石。

    晚晚揽起裙摆,踩在巨石上踏水而过,很快跑到小院前。

    容厌靠在门边,在他出声说话之前,她迅速抓住他的手,扬起笑容,抢先写道:“白术被我打昏过去了,陛下让人帮我把她送回去好不好?”

    容厌眉梢微微挑起,抬手让人听令。

    “原来你还知道这里不是能随便过来的。”

    担心她的侍女知道地多了,日后有危险,便立刻动手将人打晕,她自己却主动跑到他面前的。

    晚晚看到有人搀起白术,放下心,朝他笑得讨好了些。

    “陛下不是也没拦着晚晚吗?”

    他的暗卫看到她也只是退到另一边,而不是出来阻拦。

    容厌似笑非笑。

    他的确没拦着她。

    毕竟,他不介意她知道地多一些,他更想看看她还能有些什么有趣的反应,还能怎么新鲜。

    晚晚一眼就能看出他没什么好意。

    容厌扫了一眼他几乎被她抱在怀中的手,慢悠悠道:“又是入了夜来见孤,没拦着,是要告诉你,这好歹是在佛门之内,别总想着侍寝。”

    晚晚睁大眼睛,呆了呆。

    侍什么寝!

    她抽了一口冷气,忍不住捻了几下袖口,又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冷静,叶晚晚,要冷静。

    手指触到自己腕间系着的长命缕,她努力平静下来,在袖间将长命缕解开,微微笑了笑,一笔一划写:“佛门清净地,晚晚没想要在这里侍寝,只是一心想要送给陛下……”

    她将长命缕轻轻系到他手腕上。

    今日他手腕戴着一串嵌着白玉的檀香佛珠,晚晚避开佛珠,将长命缕的结打好。

    容厌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腕。

    晚晚写道:“陛下今日在祭典上关注着晚晚,宴席上还费心教我,晚晚感激不尽,但苦于身无长处,便只有一片心意。”

    长命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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