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子第九十二章 扉页上的那句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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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浩大磅礴的碧蓝光晕自“始皇帝”主战机甲身上爆出,每当引擎约束环松开一分,光晕就越澄澈剔透一分,直到最后,便是人世间最晶莹无双的宝玉,也不敌这光晕的一分美丽。



    天地失声,万物寂静,光晕以沛然不可抵御的姿态横扫过这个记忆节点。海兰江青龙特区的废墟瓦砾,一夜来的血与泪,不甘与怒吼,野心与守序,革命与反叛,都在这道光晕的延伸下,顷刻间化为乌有。



    光晕冲击波以烈火融雪之姿,将坚不可摧的龙孽化为乌有。这股超过了这个记忆节点所能容忍的力量,在崩坏摧毁着本就不稳定的意识框架。在无数个记忆维度中,同样的冲击波席卷了所有的记忆阶段,无数个温月、陈潇湘、金乌与巫术帮成员,在同时湮灭。



    所有虚拟的意志、幻象、记忆,在mRNA蛋白的降解下都将不存。



    这些快速回拢回缩的虚拟事物,在意识宇宙那跨越一切的速度中,回到最后一个被消灭的意识体里



    破裂的意识空间框架,不断消磨毁坏的潜意识映射,在无数个记忆维度消失掉的万千个“她”,在这一刻,所有的自我意识都汇聚回了2068年12月13日清晨,彼此拔枪对立的温月与陈潇湘身上。



    在食指扣动扳机前的那一刻,温月与陈潇湘,终于从咫尺之遥外的彼此眼里,看到了熟悉的那份神情,那个属于保卫局第五分处二组,共同的骄傲神情。



    但是已经太晚了。



    枪口尚未垂下,子弹尚未出膛,光晕冲击波几乎同时覆盖过她们,把最后一份意识体打做虚无,而这些无归的意识,终将降入最底层的集体无意识空间里。



    那个在潜意识之下的基本意识,倘若说自我意识是海平面之上,潜意识是海平面之下,那么集体无意识,便是海床。



    无归的深渊。



    任务,失败。



    ……



    现实,巫术帮机房中。



    本就寂静的机房又少了几道恒定的呼吸声,只剩下超频主机风扇呼啸声,几近沸腾的电解液在昭示着崩溃边缘了的神经通感链接。在电路元件“噼噼啪啪”的爆响声里,那些没有被冯小蕾和两个A打裂的人造子宫,里面不论是布置杀局的金乌也好,跳戏小丑的红嘴巴也好,情绪基准值都降到了零,变成一道死水般的直线。



    人无情绪,则难提意识,意识的沦丧,便约等于宣告了肉体的死亡。



    寄托了金乌意识投射的赛博格早已倒地,浑浊的人造羊水没过它坚硬的面部,旁边就是濒临断气的某个巫术帮成员肉体,恍若上岸的鱼,新世界的空气对它而言,便是剧毒。



    至于温月,置身于冰块环绕中的她,意识活动从巅峰迅速减退的她,高度燥热的身体片刻就被冰块冻做僵硬,她白皙的脸庞凝结起了冰霜,细长的睫毛上挂满了微小的冰棱。远远望去,安静沉睡的她,就像是童话中等待谁去拯救的公主。



    但这儿不是童话世界,世间也早没有所谓的王子,在这片埋藏了人类意识太多罪恶的机房外,便是如潮如海的疯子,在更外一层,又是义体泛滥勉力维持秩序的地下城,越过山脉越过土地,地表之上,太阳之下,辐射废土。



    何处有童话?



    机房里最后的两个活人,A33与A34,仍旧带着黑帮热血混混式的激情,一人守在昏迷的温月边,充分欣赏着睡美人,一人留在不知何时神经通感了的冯小蕾身边。



    冯小蕾的情绪基准值也是一条直线,但在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平面上,她却比这儿所有人,比温月,比远处保卫局安全屋中的陈潇湘,都要高一些。



    微不可查的一点点。



    “喂,33,你说他们能醒过来吗?”



    “如果他们醒不过来,我们可就回不去了。”



    A33嗯了一声,他仍旧在目不转睛看着温月,这个高高在上的保卫局女探员,他毕生都无法靠近人家脚后跟的精英,一个生在云端的女神,一个挥手就能决他的生死的女人……



    就这样被他俯瞰,在他脚下的玻璃框内,手无缚鸡之力,毫无意识,只余鼻息。



    没有任何约束,没有任何罪责,甚至不会有任何后果,即便有,也无所谓明天。



    现在,这里是世界末日。



    一切都只关乎于他的想法。



    A33扬起手臂,看着自己夹克上的帮派记号,黑杰克,三个黑梅花A,它的寓意很简单,赌最大,干最大。



    A33蹲下来,凝视着温月,这个他平生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他起身看向小弟A34,招手说道:“过来,我要你帮忙。”



    ……



    很久很久以前,温月读过一本书,它的扉页上写着一行模糊不清的话。



    心灵,准则,还有星空。



    完整的一句话是什么?温月不知道,因为她手捧着的书籍在一点点细碎地解体,变为金色的时间之砂,化为飘带,浮在她的身边。



    这是一片纯粹的虚无,温月甚至无法意识到自己是谁,她只能模糊意识到自己应当是一个人类,至于名字,至于身份,在这里都不重要,它仅仅是一个代号。



    纯粹的虚无成了一片海,隔着一层薄薄的水浪,温月困在海平面之下,时而极寒,时而酷暑。



    起先,当阳光还能穿透海面,照到不断下沉的温月身上时,她能感到温暖。仿佛是爱人、是慈母的拥抱呵护,这种温暖远远胜过阳光,浑身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原子都散发着光和热,这种良言善行三冬暖般的感觉,是可以与爱欲之乐相媲美的快感。



    但当温月继续下沉,那种寒冷,海水的挤压,邪祟的呻吟呢喃,无间地狱的恐怖惊悚,驱赶走了阳光,所有一切都是血腥,所有的一切都疯狂。一切的本能欲望,都化作了最原始最直接的体现。蛇虫害兽、利维坦与耶梦佳德、深潜者与克苏鲁……无穷无尽的恶念邪念化作人类直接遭遇或间接想象的恶兽,在撕扯吞噬着的温月脆弱的意识。



    茹毛饮血、渔猎采集、太阳膜拜、王朝更替,一刹那又或是永恒,温月的意识经历了比之前还要漫长的历程,好像是折磨,又好像是单纯的经历。自己的阴影,一条狭路,一个深海中的深井。在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的恶意集合中,这些毫无主管概念的客观意念,在呼唤着她。一种强大的引力,在动摇着她,诱惑、劝诫、嘱托她,成为这片海的中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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