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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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守着 , 却不料 , 过了半月 , 他属下过来汇报 :“ 清霄大人 , 有一份从仙界过来的信件 , 给陛下的 。“清零说 :“ 是谁来的 ? 莫不是又要更换条件 7“
属下摇头 :“ 似乎是从花神大人的灵玉宫中来的 。“
那个女人写的信 ?
清霆愣了一下 。
信篓很雅致 , 印着青藤 , 上头散发着一点若有若无的花香 。
清霄接过信件 , 犹豫了片刻 , 不知是否要把这个事情告诉沈长离 。
他正犹豫着 , 不料 , 紧闭了足有半月之久的宫门在这时打开了 。
出现的男人一身松落的白袍 , 神情有几分情 , 他病容尚未褪去 , 面容苦白得不见一点血色 , 只有唇红得异样 , 他浅色的瞥孔盯着那一份信篓 : “ 这是谁寄来的 ?7“
属下立马说 :“ 是仙界 , 灵玉宫的司木神女 。“
「 那边刻意交代了 , 是给陛下的私人书信 , 并非涉及和谈 。“
私人书信 ?
那信纸被他瘦长有力的手指捏住 , 但凡他略微用力 , 或者燃起火 , 这封信篓 , 会就这样消失在火中 。
可是 , 他最后什么都没做 ,
「 拿来 。“ 他方才凌厉的眉目已经松弛了下来 , 神情淡淡 。
下属把信笔递给他 。
沈长离没有立刻拆那一封信 。
他处理了一日积压的政务 。
直到日头下去 , 用过晚膳后 , 他方才独自回了寝宫 , 拿起了那一份信篓 , 端详了片刻 , 方才慢慢拆开 。
他方沐浴过 , 空中染着若有若无的檀香
, 和这信件上的花香纠缠 , 燃起了一点异样的缠绵 。
她骗了他 , 走了 , 但是过了半月 , 又给他来了一封这样的信 。
从前白茸和沈桓玉经常通信 。
那些信他读过 , 言语之间都很是甜蜜 , 只是 , 对那些他自己亲笔写下的文字 , 他依旧没有半分印象 , 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男人写下的文字 。
那一叠厚厚的信件 , 如今都已经被她烧成了灰 , 再寻不到了 。
但是 , 在他的记忆里 , 这确实是白茸第一次给他寄信 。
后悔了 ? 还是想与他解释或是道歉 ?
若是她现在还是想继续住在仙界 , 用寄信的方法来联络 , 暂时分居 ,
也未尝不可 。
只是 , 他还是需要定期见到她 , 一月至少一次 。
白茸离开之后 , 他因为体内魔气素乱 , 又拒绝巫医 , 一直很不好受 ,
如今拿着这一封信 , 体内灵脉竟然舒通了不少 , 甚至有几分神清气爽的感觉 。
他拆开了信 。
确是她的字迹 , 清秀婉约的簪花小楷 , 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过 。
只有寥寥数语 , 薄薄的一张纸 。
“ 背信弃义 , 朝秦暮楚 , 肆地随性苟合 , 乃禽 . 兽所为 。 人非禽 . 兽 , 当有基本伦常 。“
「 往事既过 , 已成烟尘 。“
“ 望陛下好自为之 , 祝另得良配 , 勿再纠缠 。“
从读到第一个字开始 , 他的瞳孔已经开始略微放大 。
他一字一顿 , 读完了这封信 。
信封中只有这样薄薄的一页纸 。
除此之外 , 什么都没有了 。
他苍白瘦长的手指 , 捏住了那一页薄薄的纸 , 纸被捏褶了 , 因为过于用力 , 他的指节已经发白了 , 那一双伤痕累累的手和他面容一般 , 毫无血色 。
肆地苟合 。
禽兽 ?
另择良配 , 勿再纠缠 。
定定看着那几行字 , 过了不知多久 , 反而缓缓笑了 。
禽兽 , 他可不就是禽兽 ?
白茸清楚地知道他最介意什么 , 最在乎什么 , 若是可以给他选择的机会 , 他压根就不想要这半龙的血统 , 也不想要什么龙骨 , 他只想当一个普通的男人 。
上一次见面时 , 他甚至已经与她坦白了 。
漆灵山那一晚 , 为何对他如此重要 。 事关她是否可以接受最完整真实的他 。
可是 , 随后 , 这一点 , 却变成了一根血淋淋的尖刺 。
被她用来戳在了他的心尖上 。
白茸性情温和 , 与人为善 , 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说重话 。
这一价信上的内容 , 是她三辈子说出的最尖刻的话 。
要把他刺得鲜血淋漓 。
「 陡下 “ 宣阳察觉到了魔气不对 。
他推开门 , 几步朝着室内走去 。
身形修长的男人 , 依旧保持着坐在案前的姿势 , 手中捏着那一张薄薄
的信笔 。
“ 陛下 , 你还好吧 ? “ 因为他身体状况 , 时间久了 , 他身边几个近臣都略通医术了 , 宣阳还没靠近 , 已经隋道不好 。
他第一次见沈长离这般大的情绪波动 。
「 无妨 。 “ 他淡淡说 。
宣阳愣住了 。
青年背脊依旧笔挺端肃 , 他忍不住 , 咳嗽了一声 , 随后 , 是更剧烈的低咳 。
红黑的鲜血 , 染红了他白衣的袖口 。
“ 快去叫大夫过来 。 “ 宣阳迅速给他输了自己灵力 , 便唤他身边那个吓得六神无主的侍卫 。
无碍 , 不需要 。 “ 沈长离说 。
过会儿便好了 。
他声音透着浓重的啃哑 。
可是 , 没等他站起身 , 他已经面无表情 , 再度咳出了一大蓬暗红的血 。
陛下 “
他猝不及防 , 就这般倒下了 。
宫中登时乱成了一团 。
他沉浸在一个幽深的梦中 。
似乎是很早很早的时候了 , 一段埋藏在他记忆深处 , 不知为何 , 还残存着依稀印象的事情 。
他明明早把情丝抽干净了 。
还是他十几岁的少年时候 , 那一场九州剑比后 , 决赛他受了点小伤 ,
被对手带着灵力的剑气烧伤划破 , 落下了大片创口 。
因为夺了魁首 , 他有了假回上京 , 加之婚期又快了 , 他把之前给她准备的各色礼物都带了回去 , 顺便与她抽空再见一面 , 一起待几日 。
夜间 , 他睡下之后 , 却意外被一点没压住的细碎鸦咽声吵醒了 。
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
漆黑的夜幕里 , 一个小小的影子正半蹲在他卧榻边上 , 提着他的右手 , 正在无声的哭 。
不知哭了多久 , 眼睛都哭红了 , 像是两个小小的桃子 。
少年夜间只穿着寝衣 , 领口很松 , 随着他坐直起来 , 领口掉下 , 那一道狱狞的 , 从锁骨到右臂的剑伤便显得更加明显 。
她看一眼 , 就止不住眼泪 。
她白日问起 , 他只说没事 , 一句话轻飘飘带过 。
他性格就是喜欢逞强又要强 , 在外头遇到了什么 , 都自己忍着 , 从不和她说 。
她很怕他那天在外头就出了什么意外 , 想起来就怕 。
“ 你怎来了 ? “ 他声音还有点刚醒的喹哑 , 把自己卧榻给她让出了一半 ,
把她抱了起来 。
「 她们帮我 , 翻 , 翻墙过来的 。“
是她那胆大包天的闺友 , 带着她大晚上跑来的 。
沈家墙垣很高 , 她站在梯子上 , 腿都吓软了 。
她竟然有这样的胆子 , 被发现了 , 或是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
他觉得好气又好笑 : “ 下次别这样了 “
“ 你别看我 。 “ 她想起阿芙的话 , 又摸到了自己肿胀的眼 , 脸蛎一下通红 。 两人都打趣她 , 说她还没过门 , 就这般心疼自己男人 。
「 你若是不想见我 , 我现在就走 。 不稀罕你 。 “ 她赌气说 。
见她这般羞恼 , 眼睛都哭成了这样 , 又心疼了 , 于是伸手把她抱起来 , 笼在了自己怀里 : “ 自然不是不想见你 。“
他当然想啊 , 想得不行 , 只想快点成婚日日和她在一起 。
“ 疼吗 ? “ 她凑近了 , 又忘了恼火了 , 还要坚持地问 ,“ 多久可以好起来 7“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 , 呼吸相闻 , 少年喉结滑动了一下 , 摇头 , 低声说 : “ 你都愿意这样对我 …...“
他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
这话只说了一半 , 他向来不是会说情话的男人 , 她知道意思就好了 。
有她心疼 , 他就满足了 。
看她面颊红通通的 , 或许因为他受伤 , 竟然没有挣开他 , 由着他这般信越地抱着了 。
他心里已经满足得要溢出来了 。
觉得这一瞬 , 什么都值了 , 别说这一点小伤 , 死了都值得了 。
他自小脾气冷硬 , 谁都不信 , 外头包啧着一层尖锐冷硬的刺 , 一颗栖软的心 , 从来只对她全然敞开 。
他已经记不清怀中女孩样貌了 。
被抽走的情丝带走了他所有的记忆和感情 。
这一点残存在识海中破碎的回忆 , 却不知为何在这种时候冒了出来 。
他体内状况极度糟糕 。
入魔之后 , 他原本的经脉几乎都破碎了 , 由着魔气在一直修补 。
加之体内已经完全无法祛除 , 已经和骨头彻底融合的赤荸毒 。
若不是因为他年轻 , 体质一贯好 , 修为又强大 , 已经早早见了阊罗王 , 或者是彻底走火入魔 , 泷为了一具丧失自我意识的魔躯 。
清霄袖内笼着那一纸 , 还带着沈长离血迹的青书 , 又看着卧榻上的人 , 面容难看到无以复加 。
他身边站着的是一个穿着玄袍 , 须发皆白的老者 。
考者是十巫之首的巫彭 。 原本一直居住在化外之地 , 灵山的药谷 。
机缘巧合之下 , 被清霄请来 , 给沈长离看诊 。
巫彭看着卧槐上的男人 。
他成熟了 , 但是眉眼和当年雪夜来求药的少年很是相似 , 他对他印象很是深刻 , 记得很清楚 。
当年他给心爱的女孩来求药时 , 巫彭给他做了三个预言 。
那时 , 他也没想到 , 那个少年 , 血脉竟然如此之高 , 竟会是之后的妖皇 。
「 巫彭大人 , 不知可否有法子 , 能再度抽掉他的情丝 ? 让他得以达到太上忘情 ? “ 清零毕恭毕敬问 。
清霄摇头 : “ 他情丝已经除尽 , 记忆也没有恢复 。“
「 那为何还会如此 …...“ 清霄迟疑着问 。
为何还会与这女人纠葛不清 。
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 。
莫非 , 真是因为前世的孽缘 ?
“ 除非重新再服用丹药 。 “ 巫彭说 ,“ 让人彻底封闭感情或是可以再度清除记忆的丹丸我有许多 , 只是 , 必须由陛下自己做出选择 。“
清零不说话了 。
显然 , 沈长离不可能再同意 。
巫彭给他带来的药 , 用了冰河谷中五十年一开的泷月花 , 配雪梅 , 银杏 , 冰海中的寒喜零草 ,
做出的丹丸像是雪水一般清透 , 之后 , 每十日服用一次 , 保持情绪稳定 …... 可以最大限度的暂时压制他体内的魔气 , 修复经络 。
这个长长的 , 支离破碎的梦境 , 终于走到了尽头 。
察觉到有人在卧榻边 ,
这一瞬 , 他记忆有些错乱 , 甚至分不清自己如今身在何处 , 甚至有几
仿佛觉得自己还是几百年前 , 上京沈宅中的那个少年 。
心爱的人正陪在卧榻边 。
男人浓密的睫毛衿动了一瞬 , 他晏开了眼 。
卧榻边果然有人 , 是个女人 , 正担忧地看着他 。
他不想再放走她 , 错过她 , 已经飞快捉住了那一双手 。
他声音嘶哑 :“ 别走 。“
「 你留在这 , 留在这里这陪我会儿 , 好吗 2“
他素来是高傲强硬的 , 从来没用这样的姿态和语气说过话 。
那手的主人似乎很是意外 。
“ 绒绒 , 我好想你 。 “ 这一声说的极轻 。
「 你能回来吗 7“
他抱着怀中女人 : “ 我很想你 。 一直在想你 。“
「 你信中那样说 , 我看了很难受 。“
他想要她回他身边 , 陪着他 。
他很想她 , 从她第一次离开他开始 , 就一直在想 , 想了好多年 。
男人有力的臂膏 , 将卧榻边的女人重重揽入怀中 , 作为沈桓玉 , 肆无忌惮地对她吐露出了埋藏在心中已久的心里话 。
白茸竟然没有反抗 , 吐气幽幽 ,
他心跳一阵加速 , 极自然的 , 想继续再做一点什么 。
可是 , 旋即 , 他已经飞快察觉到不对了 。
调息之后 , 那一阵迷蒙的香似乎散开了 , 怀中女人模样也越发清晰 。
他的识海也清晰了起来 , 那一点点 , 来自过往的深思 , 也在这一瞬 ,
彻底散去 。
意识到 , 如今自己身在何处 。
那一点幻觉 , 已经早早不见了 。
镜山赤音正站在他的卧榻边 , 面容通红 , 唇半张着 , 正用手笼着有些凌乱的鬣发 , 只穿着一身单薄的丝绸中衣 。
他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漠 , 松开了赤音的手 :“ 胺不是已经叫你出宫了 。
赤音微红的面容恢复了平日模样 , 低声说 :“ 陡下身体抱忱 , 臣放下不下 ˇ
他漠然说 : “ 你不是大夫 , 不会治病 , 放不下又有何用 ?“
他情绪欠佳 , 懒得遮掩 。
赤音咬着唇 。
其实他留在这里 , 照顾溯溯 , 顺便照看沈长离 , 也是清霄的意思 。
这么多年 , 他一直没有放弃撮合他们 , 甚至连这种时候都不放弃 。
沈长离看了一眼一侧未曾燃尽的的香盘 , 在心中冷笑 。
赤音看着卧榻上的半躺的男人 , 摸脉摊 , 他应是在高热 , 但是依旧不怪么出汗 。
沈长离比起从前消瘦了许多 , 但是依旧丰神俊秀 , 鼻梁高挺 , 眉目清雅 , 沈长离这一身皮囊 , 甚至比从前的天阙还要好一些 , 或许是因为多了人类的血脉 , 调和了龙的兽性 , 非人感不那样的重 。
赤音用手帕给他擦过面颊和脖颈 , 男人一动不动 , 很是安静 。
赤音柔声说 :“ 陛下 , 她不会懂的 。“
她瞳孔中放出了淡淡的妖异光华 。
他们才是天生的一对儿 。
男人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 “ 你是谁 ? “
他灵力顺着赤音的灵络往内 , 赤音修为远不及他 , 被他魔气这般入侵 , 压根承受不了 , 已经尖叫一声 , 手中帕子落在了地上 , 身子软软塌了下去 。
男人面无表情 , 看着一缓黑气顺着地面消散 。
竟然是被附身了 。
他唤人进来 , 简单交代了几句 , 叫宣阳将赤音先带走 , 再仔细查验 。
“ 随下 …...“ 宣阳皱眉 , 看向他 。
沈长离与他说话时 , 还在断断续续的咬嗽 , 只是已经不再咬血 , 他半倚在榻上 , 支起了身子 。
他醒来后 , 除去叫人去把那一封信笠拿来给他 , 说要烧掉之外 , 再也没有提起过半句白茸 。
似乎那一日 , 看到那份信后 , 吐血后差点走火入魔的人 , 压根就不是他一般 。
“ 巫彭大人想见您 , 不知您现在是否有空 ? “
“ 巫彭来了 ? “ 沈长离几分意外 。
巫彭竟然亲自来见他了 。
“ 你给胺的药 , 可否又有什么副作用 ? “ 巫彭进来时 , 男人正半阈着眼 ,
在闭目养神 。
“ 没有 。 “ 巫彭说 ,“ 只是 , 我这次便是想来告诉陛下 , 此药只能暂缓魔气失控速度 , 若不想再恶化下去 , 陡下最好不要再有过大的情绪波动 , 当以修心为主 。“
沈长离没说话 。
他只是闭着眼 , 忽然问巫彭 : “ 有没有办法 , 可以复苏失去的记忆 ?“
从前他极为抵触白茸提起任何与他们从前相关的事情 。
因为他一点也不记得 , 甚至觉得陌生 , 像是她在他面前 , 说着自己和另外一个男人的风花雪月一般 。
“ 陡下是在问起曾经抽掉的情丝 ?“ 巫彭温和地说 。
“ 陛下情丝是被净火焚毁的 , 早已经焚烧干净 , 不可能再有法子找回来了 “
「 什么药都不行 ? 禁咒也不行 ?“
巫彭摇头 。
失去了的记忆 , 就是失去了 , 不是那样的好找回来 。
属于沈桓玉和白茸的记忆 , 已经彻底消失了 。
白茸爱的那个少年沈桓玉 , 确实 , 已经从这个世界上 , 完完整整的消失了 。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
这里已经没了情丝 , 兽类原本感情便比人类淡薄 。
那十年里他试过许多办法 , 都毫无用处 , 没了就是没了 , 他感受不到动容 。
他不知道 , 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
他也不懂 , 自己为何会为了白草 , 难受到这种地步 。
其实 , 你们缘分本该早早尽了 。 “ 巫彭叹息说 。
沈桓玉为了保住她的性命 , 甘愿放弃和她的缘分 。
却没有想到 , 白茸竟然也如此坚持 , 加之他实在舍不得 , 推迟了两月消除她记忆的时间 , 却没想到 , 就是他出于最后一点私心留下的两月 , 让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也给两人之间 , 留下了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缘分 。
「 你的正缘 , 原本应是与楚家女儿 。 “ 巫彭说 。
沈长离闭目 : “ 胺早早便知道 。“
因此那时 , 他才会与楚挽璃成婚 。
他的爱人注定会以身祭妖 , 死在那一年的妖祭中 , 陨身火海 。
所以 , 他给了楚挽璃他妻子的身份 , 心甘情愿与她成了婚 , 因为他需
那时 , 他也让自己相信了 , 他是爱楚挽璃的 。
对她温柔体贴 , 有求必应 , 甚至与她成了婚 。
可是他没想到 , 最后葬身火海的 , 竞还会是白茸 。
沈青溯是夜间过来见他的 。
小孩穿戴整齐 , 这段时日明显也没有睡好 , 眼下一团青黑 。
见到沈长离之后 , 沈青溯趾蹭着 , 先是给他问安 , 例行公事慰问父皇身体 。
最后 , 他方才踩蹭着问 : “ 那一日那个女仙 …... 是我阿娘吗 ?“
青年正半靠在软榻上 , 正在看一本折子 。
“ 是 。 “ 沈青溯胸口激烈的一跳 , 没想到 , 爹爹会这般轻易地承认 。
「 你想你阿娓回来吗 ?“
沈长离很少这般温和地与他说话 。
沈青溯沉默了许久 , 方才缓缓点了点头 。
若是在阿唐面前 , 在赤音或者清霄面前 , 他会否认 , 压根不会承认 。
可是 , 沈长离是他的亲生父亲 , 从来对他的脾性了如指掌 。
他很不擅长说出自己真实想要的东西 , 但是他不明白 , 为何沈长离每一次都能那样清楚地察觉到他的真实想法 。
爹爹 , 阿娘 , 是不是很不喜欢我们 ? “ 沈青溯忽然说 。
他虽小 , 但是很是早熟聪慧 , 宫中流言蜚语多 , 他也有自己耳目 , 并不至于对真相一无所知 。
沈长离说 :“ 等见了她 , 你便知道了 。“
沈青溯猛然拿头看他 : “ 爹爹 , 你要带我去见阿娘吗 ? 什么时候 ?7“
「“ 下月 , 你回去准备一下 “
沈青溯和童年时代的他生得很像 , 和那时的沈桓玉一般 , 都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小公子 , 性子也很像 。
是她怀胎十月 , 亲自生下的爱人的遗腹子 。 她和曾经的沈桓玉唯一的纽带了 。
若是想博得她的同情和原谅 , 沈青溯是最好的突破口 。
回了自己宫中 , 沈青溯还觉得自己脚下踩着云朵 , 有那么一点难以置信 。
沈青溯认真收拾了自己行囊 。
他最开始将那个陈旧的玩偶也收了进去 , 又觉得显得自己有点幼稚 ,
拿了出来 , 想了半天又收了进去 , 毕竟这是他娘给他做的 , 不知道他娘还记不记得 , 他想讨她喜欢 。
阿唐也好奇他阿娘 , 问沈青溯他能
不能一起过去看看 。
沈青溯警告说 :“ 她是我阿娘 , 和你没有关系 。 你去找你自己的娘去 。“
他觉得 , 他娘在世界上最爱的人应该是他和他爹爹 。
总之和外人都无关 , 他们三是一家 。
沈青溯对自己的小家庭很有认同感和维护感 。
虽然年龄尚小 , 但是 , 对一切想破坏他们家庭的人 , 他都有一种天然的攻击性和排斥感 。
又过了几日 。
清霄过来见他 : “ 华渚已经预备好了进军 , 之后是否还按原定计划进行 7“
沈长离没拿眼 : “ 为何不 ?“
清霄说 : “ 你倒是没有我想象的那样荒唐 。“
沈长离没做声 。
清霄沉默了许久 :“ 那个女人 , 待到时你攻上了九重零 , 你要是还喜欢 , 可以将她放在宫中做个侧妃 。“
给他寄了那样的信 , 以他对沈长离的了解 , 之后不反目成仇就是好的了 。
他不知道 , 他还能包容这女人到何种地步 。
「“ 下月 , 我会亲自去一赵九重零 。 “ 沈长离说 。
清霆以为自己听错了 : “ 你什么意思 ?“
他说 :“ 我找巫彭寻了铸血丹 。“
魔身无法入九重零 , 他只能用这种办法上去九重零去找她 。
「 沈桓玉 , 你疯了是吧 ? “ 清霄勃然大怒 。
他身怀魔血 , 压根无法进入九重霄 , 可这铸血丹是何物 ? 会把他修为压制到筑基期甚至更低 , 而且因为铸血的缘故 , 身躯会剧痛 , 光是行动都困难 , 别说还是去九重零 。
两军在交战 , 他自废修为深入敌方腹地 , 是嫌命长了还是嫌命多了 ?
沈长离说 :“ 我自有计较 , 你不用必多言 。“
灼霜已经不知不觉出现在了他背后 , 将破口大骂的清零拉扯出了殿内 。
他安静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计划 。
他要带着沈青溯去寻她 。
这也是她的孩子 , 到了需要娘的时候 。
沈青溯也不愿意接受其他女人当他娘亲 。
他静静地想 , 当年 , 他一直为之不耻 , 看到天阗在甘木神女面前那般卑微 。
如今 , 竟然有了几分理解 。
他浅色的瞳孔很静 , 很冷 , 丝毫不像是神志不清的人 。
那一张信笔藏在他袖内 , 男人苍白的手指 , 摩挚着其上还带着他自己血迹的娟秀字迹 。
这些日子 , 他不记得 , 自己反复阅读了这一封信篓多少次 。
她说的没错 , 每一句都是在说他 。
只是 , 他不会再去另寻良配 。
曾经的诺言 , 他会践守 。
若是白茸想报复他 , 喜欢看他受辱 , 那也可以 , 他甚至可以找人 , 侮辱他给她看 。
她恨他 , 想报复他 , 也可以 。
她可以亲自把他对她做过的那些事情 , 都一桩桩在他身上原样报复回
白茸是想在他身上刺印 , 想让他被囚禁 , 抑或是还是想看他被人折
辱 。 或者 , 就喜欢看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 , 肆意和其他女人欢好的样子 ?
就像她在信中辱骂他的那样 。
他都可以做到 。
想到这里 。 他已经又开始抑制不住的咳嗽 , 甚至咳到背脊微弯的地步 , 乌发垂落 , 肌肤依旧是苔白的 , 清俊的面容却蔓上了一丝病态的红 。
这一日清晨 , 白茸受到了一张云鹤递来的青书 , 没有署名 。
她皱眉 , 不明白是谁会寄来的 , 心下却已经有了一分不祥的预感 。
她那日给那个疯子寄去了那样羞辱的信 , 以他那样强的自尊 , 定然会勃然大怒 。
信笔很是筒洁 , 没有任何纹样 , 信件主人不用熏香 , 闻不到任何味道 。
她将信封倒了一倒 , 没有信 , 信封内落出来的 , 站然是两片美丽的银色龙鳞 , 一片很是宽大 , 另外一片却要窄小许多 , 两片鳞的光泽颜色也有微妙的区别 。
她没多看 , 随手打了这鳞 。
不料 , 夜晚 , 她就做了一个梦 。
梦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阴沉 , 湿润 , 多雨的洞寇中 。
被一条美丽的银龙死死缠绕住 。
他潮湿巨大的身躯缠绕着她 , 随金色的瞳孔摄住了她 。
他对她没有攻击性 , 身躯却依旧在不断收紧 , 这是一条成熟的公龙 ,
满身的鳞片已经都张开了 , 她被紧紧勒住 , 肌肤刺痛 , 呼吸越发困难 。
「 马上就要再见面了 。 “ 龙在她耳边说 , 却是年轻男子清润低沉的声音 ,
极为耳熟 。
白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