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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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在长安,她原本就不快活。他想给她陆夫人的体面,但“陆夫人”三个字,敌不过人们心中如关山难越的成见,和两国龃龉时积少成多的怨言。他把一切想得太过简单了。
蛮蛮在长安,连自己的脚链都不敢露出来。
陆象行擦掉了唇珠上被她咬吮出的血迹,心尖上一片柔软,眉眼拂落:“我不会笑。”
蛮蛮抬起头,唰地,猝不及防撞向陆象行的眼睛。
四目相对,彼此的脸颊上都是红热如荔。
陆象行轻咳一声,移开视线,要继续为她搴开裙摆上药。
谁知这一眼,便落在了蛮蛮的脚丫上。
先前不曾留意,蛮蛮的脚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冻疮!
她的肌肤本来白皙晶莹,那冻疮长在上面很惹眼,紫红的,甚至暗有脓包。
陆象行的眼睛刺了一刺。
蛮蛮不想他看见自己的脚,悄没声地要去遮掩,但被他捉住了腕子,蛮蛮也只能放弃了。
她摊手道:“冻的。你们长安的冬天好冷,每年都会冻成这样,去年比这还惨呢,都没有一块好地方,十根脚指头全冻烂了。”
她说起这些苦难来时,云淡风轻的心大模样,不知怎的,教陆象行心里抽了一下。
“没上药么?”
陆象行的嗓音浑厚而低沉,宛如在古琴上缓慢拨弄了一声太弦。
蛮蛮支吾道:“上了药,也没用。我是南国人,适应不了就是适应不了。我说这些,你们也只会觉得我娇气而已。”
陆象行语塞。
因为尾云公主说中了。
他只好装成若无其事,讪讪然替她处理伤口。
蛮蛮知道自己说中了,拂开手指,身子往后坐一些,拉过褥子盖住腿弯,望向银灯底下正在专注替他挑脓疮的陆象行。
眸中秋水?滟,烟波流转。
陆象行替她将脓水放开,擦上了冻疮膏,食指舀了雪白的膏体,涂抹在蛮蛮的伤口上。
触骨冰冷,但并不蜇痛,还能忍耐。
“疼就说,我下手轻点。”
陆象行第一次,用耐心的语调同她说话。
虽然这个男人,本身并没有多少耐心。
蛮蛮不想喊疼,她只是忽然想着,陆象行对她,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软化了认命了,还是,有没有一种可能……
想到那个火热疯狂的吻,蛮蛮嘴角翘了一下。
男子身上的佛手柑的清香,一缕一缕地揉散开来,浮沉在四周。
蛮蛮看到他唇角擦过的一抹淡淡的血痕,忍不住主动地,拇指揩向他的薄唇。
他看起来那么硬的男人,嘴唇这块地方却很柔软,拇指压下去,晕开了一圈涟漪。
陆象行动作稍滞,感受着,那带着她独有的薄荷梨木气息的葱根,一点点,抹掉了他唇珠外延伸的血迹。
他不知是怎么了,心跳得格外剧烈。
冬夜里,不期然飘起了雪花。
都城漫天飞雪中,这间小小的寝房里燃着明炽的灯火,宛如沧海中,一只伶仃振翅的萤蝶。
*
蛮蛮的这一觉睡得分外香甜。
屋里燃着地龙,暖烘烘的,其实并不觉得冷。
蛮蛮只是怕出屋子,但待在寝屋中,一切都是那么安适。
她知道自己睡着之后陆象行离开了寝房。
不过不打紧,以后还有机会让他留下。
蛮蛮在睡梦中不自觉得捂住了自己脆弱的肚子,抚了抚,温热平坦,梦中已经鼓起了一团球。
次日醒来,窗外的积雪已经有尺深了,厚实的雪压着一重重竹林,几枝不堪重负的竹节垂落在了房檐上,恹恹地贴着瓦砾,廊檐下则倒挂着无数冰棱,晶亮无瑕,比上好的玻璃还要通透。
蛮蛮的脚已经上了药,其余的伤口也处理好了。都是一些小毛病,蛮蛮虽然会觉得有点痛,但并不大放在心上。
她穿上毛茸茸的鹅黄、玫瑰二色夹袄,捧了一只滚热的汤婆子,推开寝屋门,往书房去。
书房里没有陆象行,蛮蛮只听见陆象行的长随陆修与送秋说着什么话。
她脚步一停。
那声音是送秋的,微弱中透露着迟疑。
“将军的阿兰夫人便是尾云国人,如今的秋夫人,亦是尾云国人。兴许,将军移情于秋夫人,也未可知。”
昨夜里将军抱着夫人回来,守夜的瞧见了,差点儿惊掉了下巴。
很快这事便不胫而走,阖府上下无人不晓,都感慨镇国将军这块万丈坚冰终是化作了绕指柔。
送秋与陆修投缘,从他口中套来的话也可知,将军近段时间的喜与怒,实则都牵绊在那尾云公主一人身上。
陆修思忖了一晌,正要说话。
忽听见蛮蛮从外进来,手里抱着汤婆子,黛眉横斜,冷冷地问道:“阿兰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