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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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这东西本是洞房之夜应该放到新人的婚床上的,在大宣,这上面照规矩要落红,才算美满。昨夜里,小苹等公主去替陆将军送鹿血酒了,自己便鬼使神差地往这里放上了一条帕子,过后公主哭成泪人回来,连小苹自己都忘了这回事。

    可这条帕子,此刻仍然在床榻上。

    且,已经落了红。

    小苹臊得慌,脸颊灼热:“公主……”

    蛮蛮其实也很臊,但她却能表现得一本正经:“这不是应该的么,本公主和陆象行,五百天以前就应该做了。”

    现在只是迟了一点儿,不过好在大功告成。

    依照经书上的守则,蛮蛮应该在第二日做一些促孕的禽戏,不过她这身子骨快要散架了,实在提不上来半分力气,心里想着陆象行果然不愧是战神大将军,就是勇猛,再加上药性加持,怀个孕简直是小菜一碟,这头胎已经坐下了。

    小苹脸热地把帕子包起来,来到镜台边上,小心翼翼地道:“那公主,这条帕子您要收藏起来么?”

    蛮蛮皱起了眉头:“你怎会有这种怪癖?不要了不要了,赶紧找个地方埋了。”

    小苹仔细看公主的脸色,没觉得有何异常,只是经过一夜雨露,好似变得红润了些,整个人气色都变得不一样了,像是有采阳补阴的功效。

    她不禁又好奇,又有几分隐秘的羡慕,凑近了一些,低低地问道:“公主,那事儿,便不疼么?”

    她听公主那鬼哭狼嚎的阵势,感觉天都要戳个窟窿,可实则这元帕上,血量极少,不过一两点梅花。

    蛮蛮对这丫头还攥着自己的帕子不松,也脸红得紧,眉也不描了,胭脂也不染了。

    长长的浓密的眼睫坠下来,似一对撒了墨粉的小扇,扑扇间,莹然有光。

    “哎别说了,”一句话把小苹的心提起来之后,公主却又摆了摆手,脸热地道,“本公主觉得自己和陆象行简直就是榫头配卯眼,天生就能完美契合。”

    小苹的脸蛋似那林檎,鼓鼓的,震惊地望着公主。

    “后来本公主还怪是喜欢的,就是不知道……”

    话说到这里,蛮蛮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刚刚画好了一半的眉梢便皱了起来。

    “对了,陆象行呢?”

    一大早起来,便不见那个男人踪迹,他去哪了?

    蛮蛮两只困惑大眼望着小苹,可小苹哪里又知道陆将军的下落,还以为早晨陆将军和公主必定经历了一番你侬我侬,他方才离去。

    “奴婢也没瞧见,”小苹迟疑道,“不过,将军初回长安,也许手头正有些要紧的军务?”

    可蛮蛮分明记得太后说,肃州的事情已了,陆象行回长安,是该解甲享受太平日子了。

    再者就算有什么要紧之事,不能等到她醒了之后再去?

    蛮蛮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关于昨晚的清晰图景,耳廓慢慢地晕了一丝红。

    昨夜里陆象行是中了药,不知道是谁给他下的,总之他并不是心甘情愿,而是乱了心智,迫不得已同她……

    他该不会是无法面对,找个地方躲起来了吧?

    ……至于么。

    但他躲起来,也总好过他吃干抹净了以后不认账,全不负责任地责怪到她身上,对她大发雷霆。

    蛮蛮忍着心头难以自制的雀跃,周身都蕴藏起一股热意,粉扑的脸颊细润如脂,上面的红晕良久不曾退去。

    那人毕竟是大将军,大将军,总不能拎上绸裤便再也不认得人了吧?

    再怎么说,她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天下皆知的大将军夫人,何况那药也不是她下的,他迟早能知道。他要是还有一点点身为男人的羞耻心的话,就不敢再跟她提“和离”的事。

    *

    暗室密不透光,从最阒静的深处,传来一丝隐隐的抽泣。

    若仔细去听便会发现,那种声音和寻常听到的哭声不大相似,它来自于一个拥有浑厚低沉的嗓音的男子,在那种沉音天赋加持下的崩溃,仿佛能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与有同悲。

    往里去,那偌大的静室里,设有一件恢弘的人身雕像。

    那人身雕像做工精湛,通体用云英石砌成,足有等身高,云英石通体泛着淡绿光辉,雕镂着的是一名华裾丽服的女子,女子身上穿着的是汉人制式的长裙,腰间挂有苗疆女子常会戴的银蝶腰链,丝帛翩飞,姿态曼妙,又像是西北敦煌的飞天,将几种看上去风马牛不相及的美都糅合在了一处。

    更离奇的是,这云英石镂成的女子人身相,四肢健全,却没有五官。

    那张线形流畅、如银盘般饱满的脸蛋上,是空空荡荡,自黯淡的光下瞧去,怪有些?人的。

    云英石下,则是供奉着,写有女子身份的牌位,只见上面赫然写道??

    陆象行先室兰氏之灵位。

    此刻,那牌位,被一双铁臂紧紧箍在怀里。

    那男人,泪如雨下。

    “阿兰……”

    哽塞的声音时有时无,在空寂的灵堂间不住回响。

    “对不起,对不起阿兰,我没有控制得了自己,我再也不配做你的夫君了……”

    再也没有什么清白可言。他好脏。好脏。好脏。

    洗了一遍又一遍,可是混身上下,都是属于那个女人的印记!

    “我好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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