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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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可是,我还没和你生孩儿呀!”

    才相识一日,陆象行已经第无数次感到这个尾云公主的不可理喻,听不懂汉话。

    但她的这种单纯的未经世事的神态,又让人无法真同她撒气发泄。

    陆象行憋了半晌,对着蛮蛮这让人无力招架的稚气甜美的面容,他撒了衣袖,转身快步而行。

    不等蛮蛮千呼万唤,顷刻间便将她远远甩在身后。

    等蛮蛮出宫去乘坐马车时,才得知陆象行出来以后根本不曾等过她,早已先行打道回府了。

    她除了无奈接受,好像也没别的法子。

    蛮蛮与小苹乘坐马车回府。

    镇国将军府上,棠棣将一切都预备好了,等蛮蛮去沐浴更衣。

    蛮蛮脱下了繁缛厚重的礼服,换上自己的寝裙,是水碧色绫棉及地长裙,质地亲肤,穿在身上有暖和惬意的感觉,梳洗罢,蛮蛮把黑发擦拭干,便靠着罗汉床上架着的八角熏笼取暖,把身上烘得暖洋洋的。

    这时,小苹取了一盏温好的药酒来,放在罗汉床侧。

    蛮蛮低头看着,小声说:“放了么?”

    放了?

    陆象行想到自己落了一件氅衣在寝房里,回来取,猝然听到蛮蛮与她的心腹正在大声密谋。

    将军放轻的脚步宛如落叶,轻得没有任何声音,磅礴如山的身影顿在了未能支起的小轩窗外。

    小苹点着脑袋:“放心公主,都办妥当了,这个药酒本来就是泡了虎鞭的,都存了许久了,再往里搀上一点鹿血,保管将军吃了以后烈火焚身。”

    呵呵。陆象行冷着眼,将身侧的手握成了拳。

    这个尾云国公主,竟然还在打他的主意。

    蛮蛮不知所措:“他肯喝么?”

    她把那壶鹿血酒端过来,凑到鼻尖闻了闻。其实都不必凑近前,便能嗅到一股浓酽的药味儿,连她自己都嫌弃得要命,更别说陆象行了,见最后是她端来,他铁定不会喝。

    小苹还在给公主支招儿:“公主别担心,奴婢打听过,将军每日都会修读兵书都很晚,公主您看准时机,等到酉时,便把这酒热一热端过去,说是特意准备的热酒,能消解疲劳,延年益寿,是宫廷御医开的秘方。将军连年在外征战,如今解甲归家,从前受的伤病沉疴正该好好养着了。公主心意诚,将军听了自然感动。”

    见公主黑眸滚动,茫然若失,好似不信,小苹只好继续劝着公主。

    “您放心,黑灯瞎火,将军案牍劳形之际,瞥见您这么个温存体贴的美人儿上前献殷勤,声调柔软,容貌美艳,他定舍不得推辞。等喝下这盏热血酒,之后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

    可蛮蛮还是不能安心:“可行么?要是他喝了,但对我毫无反应怎么办?又不能得到他的身体,还被他知晓我们在酒里做手脚,你说他会不会??”

    她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小苹对自己的药酒却很有信心:“这个药酒在咱们尾云国可是助孕神酒,考虑到是大将军,小苹特意加了药量,就这小小一盏,药翻十个壮汉都不成问题的。”

    “……”

    窗外的陆象行正于风中思绪凌乱。

    他不知是该怒这两人竟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做这种手脚,还是该气笑,这两人竟如此看得起自己。

    十个壮汉的药量,下在他一人身上,只怕不是谋子,是要谋命。

    蛮蛮将信将疑:“好吧,小苹,公主暂且信你这一次。”

    希望这热气腾腾的鹿血酒,莫要让她失望。

    酉时正刻,蛮蛮听了小苹的话,端了那碗重新温好的虎鞭鹿血酒,敲开了书房的大门。

    院落飘着细细簌簌的雪,她身上压着一件蜜合色百蝶穿海棠团花纹的毛领小斗篷,柔软的狐绒上裹挟着细密的雪珠,小脸埋在绒毛里,被满室葳蕤的烛火照着,愈来愈近,愈来愈亮。

    肌肤白得像瓷片,脆弱,楚楚可怜,一碰便碎了。

    陆象行正在执笔埋首于案,并不曾抬眸一下。

    只是感觉到有一股卷着雪片的寒风,从半开的门里渗入,钻入骨头,他终于皱眉,抬起了视线。

    这一眼,便看到了已经站在近前的蛮蛮。

    她穿着漂亮的藕花色小袄,外罩斗篷,绿云般的长发随意挽成发髻,并不插簪任何绢花宝石,发丝在若腻的雪颈边掷落若隐若无的青影。

    柔荑纤细,捧着一只雕花漆木盘,盛有一件碧玉秋梨执壶。

    见到她,陆象行搁置了手中书写的狼毫,眸光一寸寸地凉下去。

    “做什么?”

    他明知故问,等着那愚笨的女人上前。

    自诩高明,实则破绽百出,没等她近前,那股由执壶里飘散出来的药味便已经入了他的鼻端。

    陆象行自幼习武,学武讲究一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因此他无论耳力、目力,还是嗅觉,都比常人更加灵敏,区区一壶药酒,陆象行岂会闻不出。

    蛮蛮哪里知晓一个对视间,男人的心思已经转了十七八个弯,她浑然无觉,捧着执壶上前,扭腰作细步,将那木盘搁下,玉指勾住执壶,曼声笑语,眼波轻眄。

    “夫君,夜里看书,定是疲乏,蛮蛮给你送了一点热酒醒醒神,这酒不浓,是药酒。我问过宫里的御医,他们给的方子。”

    这说辞,和寝房中二人的谋划如出一辙。

    陆象行非但没有小苹所说的半分感动,他在烛光里挑起眼睑,冷淡地盯着她。

    蛮蛮被他看得不自在,耳梢腾起了热意,但她还没有死心,更进一步,隔了一张书案,垂眸要替陆象行斟酒。

    “夫君常年在外征战,身上受了不少伤,蛮蛮以前听太后提起过,伤在将军身,蛮蛮心里却很痛,你如今回长安了,不如就让蛮蛮以后好好照料你,把那些旧疾这次都一并养好了,你说可好?夫君,夜里看书到底不利眼睛,你放下,先休息片刻吧。”

    从她的素手下倒出来的酒色泽偏红暗,在烛光里照着,幽深如墨。

    蛮蛮见陆象行并不拒绝,还以为他有了松动,面色稍稍放松。

    忽然在这时,陆象行伸手推了过来。

    蛮蛮始料未及,被他将正张木盘和执壶一应挥落,酒盏也随之砰然坠地。

    清晰的一声,酒器四分五裂,那盛满的药酒霎时流泻了一地,书房里蒸腾起浓郁的药味。

    蛮蛮也差点儿跌倒,她扶住案角,呆滞着眸光,既惊愕,又伤心。

    “夫君……”

    陆象行冷喝:“滚。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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