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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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酱油厂的赵厂长说:“前阵子就来了几个骗子, 骗了我们几大车酱油。”

    李红军他爸,李会计说:“但有一个说是顾记调料的,那可是国际大名牌。”

    秦场长拄拐凑近一步:“琳琅, 你说会不会来的是骗子?”

    一帮老伯伯齐齐看着苏琳琅:“咱的酱油生产线已经在运转了,生产出来就怕卖不出去,堆成山可就全坏了,但我们也怕来的是骗子, 你给咱们句准话呗。”

    贺朴廷给农场引进了一条大型生产线, 但生产了产品, 得要销售的。

    顾记调料畅销全球,顾家光闲钱就有5亿。

    而且他家没有任何负债, 投的也全是利好项目, 港府最大的沙田马场贺家只占9%,他家有15%的股份, 澳城几家大赌场顾家也有入股。

    农场要能搭上他家的便车,就能原地起飞。

    季氏通过大英的关系, 掌握着全亚洲50%的钢材销售, 是亚洲第一大钢材商。

    去年张华强绑了季霆轩, 季老太爷当天赴银行, 当时就提出了6亿现金。

    之所以问贺家借2亿,也是演给张华强看的, 当时他家账上至少12亿现金的。

    而秦场长的大多数战友都转业在东北的国营钢厂, 工资都停发好几年了,目前他们都还没有退伍老兵的待遇, 就是干熬着,那种穷是一般人不敢想象的。

    老兵不死,只是逐渐凋零。

    曾经他们响应号召自愿退伍搞农业大建设, 现在要改开,要致富,他们也在响应号召。

    但他们分不清骗子和真正的投资商,农场又穷,真是骗子,招待不起。

    同为军人,他们的目光苏琳琅辜负不起。

    在大家的期盼下,她点头说:“他们都是投资商,给开证明吧。”

    两个老爷子是来看严打张华强的,但苏琳琅必须说服他们,让他们跟大陆展开合作。

    至少,要让他们在国家困难,发不出退伍金时,先让他们帮忙解决一下老兵们的贫穷问题。

    这是一个上将义不容辞的责任。

    一帮人你看我我看你,全笑了,秦场长说:“我这就打电话给省政府,让给他们证明!”

    大家挑起筐子扛犁把:“走,回农场!”

    国营农场的风光当然特别美,而且是港府半岛所没有的,大开大合之美。

    在贺朴廷来之前农场还是泥巴路,一走一脚泥,但现在有一条水泥公路,从深市直通农场。

    时值九月,路边是一望无际的玉米,甘蔗,油桐,柑,橘,龙眼,全是两个阔少没见过的,坐在柔软的稻草上,他俩一路颠着屁股哇哇叫,就跟傻子似的。

    看到有人牵牛经过,牛在拉粑粑,他俩要哈哈笑,看到有个男孩骑着驴在吹笛子,顾凯旋立刻喊管家:“贾伯,去把那只动物和笛子都给我买来,我要!”

    “阿嫂,我也要,给我也买一个动物!”贺朴铸说着,看到阿嫂虽然在笑,但目光很凶,吓的一个哆嗦。

    俩傻子,他们认识赛马,却从来没见过毛驴。

    再往前走,看到路边停着口棺材,有人在哭灵,他俩也学着人哭。

    车到农场了,停车的大麦场上也有两口棺材,有一帮人披麻袋孝,围着在哭,他俩也凑过去,扮着鬼脸边哭边咩咩怪叫。

    苏琳琅眼中的杀机愈发的浓了,但并未说什么,而这,就是一种纵容和暗示,暗示他们可以胡来了。

    贾管家理智点,哀求说:“小祖宗们,那是在办丧事呢,你们就别闹啦,不然主家会生气的。”

    十几岁的孩子了,别人家死人了,你在那儿哭,这要不是来的客人,能被人打死的。

    因为苏琳琅不约束,俩阔少就不怕,顽心一起,只觉得贾管家都变好玩了,学他:“祖宗,别闹啦!”

    可怜办丧事的人家才死了亲人,看着这种阔少,该怎么说呢,贫富差距和封闭,开放的反差让他们愤怒不起来,就只会麻木的看着。

    苏琳琅觉得有点不对劲,问秦场长:“伯伯,怎么会有这么多办丧事的,又谁死外面了?”

    乡下人都在家里办丧事,只有年轻,且客死异乡的凶丧之人才会在外面治丧。

    才进农场就碰到两口棺材,都是凶丧,她心里很不舒服。

    秦场长说:“丁家老大和你德柱哥,跑去港城闯天下,去了俩月就被人砍了,还是尸体漂到咱们这边,民兵们捞上来的,不然,死无全尸。”

    李红军在搬行李箱,说:“现在去港的年轻人大多去混斧头帮了,看他们身上的伤口应该就是斧头砍的,都到骨了,生生疼死的吧。”

    斧头帮,目前尖沙咀第一大堂口,龙头叫梁松,大金牙,正在追求李凤嘉。

    他手下用的兵器就都是斧子,那东西砍人是放射伤,创面大,易感染,被砍完顶多天,人就会因感染和疼痛,心衰而死。

    陆六爷目前就在跟斧头帮争地盘,但被对方压的死死的。

    才刚刚改革开放,大陆还很穷,有些年轻人耐不住穷,寂寞,去闯港府,都是竖着去再横着回。

    能被收尸算他们走运,大多数从此客死异乡,下落不明。

    这年头的大陆,太多老人直到死,都等不来闯港的孩子,当然都是早死了。

    苏琳琅有换好的钱,给了李红军二百块,让给两家各搭一笔丧礼。

    就像贺朴廷说的,贫穷是原罪。

    在原书中,他死后声誉那么隆,被大陆人惦记,怀念,也是因为他第一个看到这儿的贫穷,并想着手改变的原因。

    回到家,青石院子,窄窄的天井,这就是苏琳琅的家了。

    秦场长安排了几个女孩子在帮忙收拾褥子铺床,擦洗锅碗瓢盆,炒菜做饭。

    乡下嘛,此时家家户户也没个电视机,人们特别爱围观外来人。

    港府来的小少爷们穿着舒适的运动衫,松软的棒球鞋,看到地上有泥洼,踩一脚,看到有烂橘子,牛屎,也要踩一脚。

    顾凯旋偶然看到旱厕,臭气熏天吧,他也惊奇的不行,连忙拉了贺朴铸一起过去看。

    贺朴铸一把,险些把他搡里头。

    顾凯旋当然不吃亏,摸了一把泥巴,糊了贺朴铸一脸。

    贺朴铸一反手把顾凯旋搡进泥坑,顾凯旋再扫腿就给了贺朴铸一身的泥。

    围观的人目瞪口呆,他俩纵身跳进了泥坑,哈哈大笑:“这也太爽啦!”

    贾管家去保护他家小金孙,顾凯旋拘起一把泥,直接灌了他一领子。

    “刺激!”伸着双臂,他哈哈大笑。

    苏琳琅进了自己曾经的闺房。

    贺朴旭来了之后就住在这儿的,里面全是他的东西。

    抽屉里有农场姑娘给他写的情书,桌子上堆满了饼干红糖麦乳精,柜子里竟然有叠的整整齐齐的新鞋新衣服,估计是农场的傻姑娘们给他衲的。

    她有几张黑白照片,原本是收在柜子里,现在都贴在床头。

    所以贺朴旭个死变态,这是把她的照片贴在床头天天看,这个骚货!

    全撕下来,苏琳琅收起来了,顺带着,也把贺朴旭的物品全扔出去了。

    秦场长正好要跟闺女讨论贺朴旭的安置问题:“他在这儿不行的,姑娘们天天为了他争风吃醋,打架,就让他回港去吧,别呆在这儿了。”

    贺朴旭长的帅,见了女孩子就叫honey,他又不拒绝,也不表态,反正谁送东西他都收,谁表白他都接受,搞的满农场的姑娘都以为自己是他女朋友,结果一打听,大家都一样,都是他的女朋友,最后就是争风吃醋,打架。

    他跟港府大明星李凤嘉有一拼,谁打赢他就跟谁,他倒也没敢耍流氓,突破男女界线,但也烦人啊。

    秦场长也是实在受不了他上个月才送走的,几乎是磕着头送走的。

    苏琳琅正在打量自家的院子,地上打了水泥,房顶换了新瓦,但别人家的瓦都是青色,就她家的瓦竟然被漆成了粉红色。

    她心说难道是骚包的贺朴旭帮她把家漆的粉红瓦的,他怕不是有什么大病,漆个粉红房顶。

    先不操心这个,她问秦场长:“贺朴旭在农场干的什么工作?”

    陆六爷在尖沙咀没有混出头,斧头帮的梁松他啃不动,就动了心思,想回红山半岛。

    一旦贺朴旭回港,陆六爷肯定立刻重返红山半岛开堂口。

    所以他不能回,必须呆在大陆。

    秦场长说:“他在酱油厂捣大酱,每天就捣几耙子大酱,怂包一个,一捣就说臭,说自己是在捣屎,眼泪落酱缸里,搞坏了好几缸酱。”

    苏琳琅再看房顶上粉红的油漆愈发觉得丑陋,但她忙着给酱油厂拉投资,顾不上管房子,拳头捏的咯咯响,她说:“放心,我会让贺朴旭认真工作的。”

    秦场长听到外面吵嚷的厉害,出来一看,贺朴铸和顾凯旋已经跳稻田里了,两人在烂泥坑里瞎扑腾,大吼大叫的。

    他遂问:“闺女,那俩孩子咋招待呢?”

    贺朴旭还没走,又来了俩魔王,也是头疼。

    乡下孩子天天在稻田里劳作,最讨厌泥坑了。

    但贺朴铸和顾凯旋见过的乡下,是他们在欧洲的度假庄园,风景如画的,大陆这种朴实又原始的乡下,泥巴塘,简直要把俩人美翻了。

    看苏琳琅出来,而且她不凶人,还笑笑的,他俩就更放肆了,一起喊:“阿嫂,快下来呀,大家一起玩泥巴。”

    俗话说得好,解铃还需系铃人。

    顾老爷子敢把孙子给她带,就表明他的心迹已经松动了,而他现在最忧心的是,第代只有一个男丁吧,还不成器。

    既想借他的贸易渠道,当然就得从孩子身上下功夫。

    苏琳琅说:“伯伯,派几个孩子跟着,他们想干嘛就干嘛,陪着玩,使劲儿玩,咱们真想拉投资就得他们身上拉,所以……”

    秦场长一听竟然是这样,使个眼色,几个在围观的,农场的半大小子也跳进稻田了。

    当然,他们不敢给阔少扔泥巴的,都缩头挨着,任凭贺朴铸和顾凯旋往他们身上,脸上糊泥巴。

    乡下孩子力气大,有一个把顾凯旋给架了起来,还有一个把贺朴铸也架了起来。

    阔少也没被人在脖子上架过,俩人骑着农场的孩子,伸开双臂大吼:“好刺激!”

    直到夕阳都落山,俩人才筋疲力竭的从稻田里出来。

    为了招待他们,农场让渔场早晨就送来了鲍鱼,海鱼海虾,玩了一气孩子饿的快,这一吃,俩孩子冲个澡倒头就睡,黑沉一觉,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了。

    话说,顾凯旋的那个阿保镖超级能吃,大清早,来做饭的李红星蒸了一大木桶的白米饭,阿保镖一个人就吃掉了大半桶,还一个劲儿用咖喱味的英语说歪瑞古德,他身上有股天然的咖喱味臭气,差点没把李红星给熏死。

    吃罢饭,俩阔少换了诉求,要看枪,要苏琳琅陪着他们去猎兔子。

    他们是来找刺激的,农场又在放纵他们,他们当然就会得寸进尺,要一天比一天更加刺激。

    苏琳琅有正事要办,还顾不上收拾他俩,就让李红星她爸,李会计带着几个老退伍军人,大家都扛着老枪,陪俩孩子聊天打猎去了。

    毕竟阔少爷,安全为重,,大家也不走远,就在农场周围猎兔子。

    边猎,边给他们讲一点当年上战场的情况,搞的俩孩子今天那叫一个开心,怎么说来着,爽飞了。

    苏琳琅去了深市火车站公安局。

    要不是趁上严打,一桩绑架案,一条人命,再怎么也得审个一年半载。

    但张华强的案子,发展的比苏琳琅预料的要好得多。

    因为贺朴旭是美籍,匪帮的诉求也不是勒索钱财,而是杀人,他们就是恐怖分子了。

    这个案子的意义也就不一样,今天不但港府,西方各国的媒体也都报道了案子,大陆又恰好开放了,等苏琳琅去时,火车站公安局外面已经围满各国的媒体了,都是来跟进案子的进展,看大陆要怎么审,怎么判的。

    毕竟美利坚人的命,天然就比别国的要尊贵。

    而目前,世界各国,包括大英和美利坚都还没有废除死刑。

    港府还养着一大批阿刽子手,美利坚甚至还从中东抓过别国的首脑,公开进行过审判和枪毙,所以死刑是世界公认的刑法。

    没了港府法律方面的偏袒和黏糊,张华强必死无疑,而且肯定是枪毙。

    不过苏琳琅还需要知道的是具体的行刑时间,等了一整天,终于,公安局长抽空来见她了,也给了确切的消息,他说:“主要是为了应对国际,公审肯定要执行,但要枪毙一个人,得最高检批准,所以哪怕特案特办,至少也得半个月。”

    “半个月?”苏琳琅有点不敢信,重复了一句。

    公安局长以为她也跟港人一样,担心大陆会偏袒绑匪,还嫌他们办的不够快,解释说:“苏小姐,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再专案专办,也必须证据确凿,走完所有流程,您应该明白,这不是对张华强其人,而是对法律的尊重。”

    “不不,我的意思是已经很快了,比我想象的快了太多太多,感谢你们。”苏琳琅说。

    其实有点太快了,不过她不是执法者,就不予评价了。

    她又问:“局长同志,我的小叔子,受害人贺朴旭呢,什么时候我可以带走他?”

    这就又得说贺朴旭了,他还在医院躺着呢,笔录都是在医院完成的。

    当然了,他又把一帮人搞的人仰马翻。

    他要求必须睡骆马毛的床垫,还要看彩色电视,而且必须是21寸的,吃桔子要把白絮撕的干干净净。

    嫌热,但不要电风扇,要空调,饭更是,点名要吃意面,还要加罗勒碎和蓝纹奶酪的,找遍深市都没有,他索性就不吃饭。

    然后动不动就说自己PTSD了,马上就要晕倒了,巴拉巴拉的。

    整个广省省医的医生全守着他,在随时待命,已经24小时了。

    公安局长也正头疼呢:“受害人说他患上了严重的PTSD,我们也没有心理医生,苏小姐,我们会特案特办,至于他……”

    那是瘟神,公安也只想赶紧送走。

    苏琳琅说:“交给我就好了,您可以备注到卷宗上,我就是心理专家,他的PTSD我会治好的。”

    “听说苏小姐是从农场出去的,竟然是个医生,那可太好了!”公安局长拿起了电话,心说乖乖,可算把个瘟神送走了,不然大家都得疯。

    赶晚,苏琳琅到了医院。

    穿过满院全员到岗的医生,她找到了贺朴旭了,在干部病房里,有四个护士在给他打扇子,还有两个坐着在给他剥桔子上的白絮。

    电视机是新买的,果然大,21寸,他正在懒洋洋的在调频道。

    当然,一看苏琳琅来,他腾的就坐起来了。

    ……

    总算被救了,也确实是苏琳琅救的他,贺朴旭的心和曾经被她踹过的屁股一起,扑通扑通的在跳。

    但人家冷冰冰的不理他,浓密的眉头竖乍乍的,他就不敢说话。

    而且贺朴旭就像他妈,小心机特别多的,他当然不想呆在农场,当然要趁着绑架案装病装死搏可怜,好跟着苏琳琅回港府。

    一路拖拉机颠颠回到农场,家里有一堆的兔子了,李红军正在剁兔子,李红星在做饭。

    俩阔少从来没自己干过活,也想试试,一人一把斧子,也要学着剁兔子。

    但他们毕竟胆小,也就提着斧子耍一耍,不敢真剁的。

    找到几大片火.药,发现一剁就响,俩人提着斧子,啪啪啪剁火.药玩儿。

    那是苏父从战场上带回来的火药,苏琳琅小时候也经常剁。

    看见俩孩子像自己小时候一样在玩儿,她心中不免怀念亡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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