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一百一十九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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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稳妥进行,少不得在其中费些心。


    她又难得染一次这样严重的风寒,每日头疼流涕便闹心得很了,再想这些事,真是感觉烦人。


    总算,快要落定了。到了宫外就好了,有兰杜她们,她大可以安心做个甩手掌柜,晾她自己的鱼,唯一需要她用心做的事情,便是整理那些凌乱的手稿。


    见她垂眸坐在炕上没言语,兰杜知道她这段日子身体不好受,便笑着端来一盏羹,轻声道:“银耳羹,润肺的。乌希哈文火炖了半日,您好歹用一盏。”


    敏若点头示意她放下,兰杜笑着继续道:“等出去就好了,也不知这时节,和水塘里的鱼还能不能捞着了?咱们夏日做的铁盘、铁架子,当时天气炎热,吃了两顿烤鱼您便上火了,嘴角都起了燎泡,如今可不怕了,可放开了吃。只是这段日子您还是得好生服药,病好了才有那些消遣呢。”


    敏若知道她是哄自己的意思,心里有些无奈,轻轻白了她一眼,嗔道:“你拿我当安儿哄呢?”


    二人嬉笑一番,敏若用过汤品,没多久吃了晚膳、服了汤药,便入内室睡下了。


    日落之前,内务府的人快马回来报信。养乐斋的窗子坏了一扇,还有屋头的瓦片有些需要替换。


    康熙思忖再,与敏若略一说此事,敏若道:“那头久无人住,有些损坏的地方也在所难免。您又何必生内务府的气?依妾想,不如就带着瑞初去庄子上,那头的屋子院落,迎冬一年到头都照顾得好好的,去了就能住。”


    康熙点点头,也不知想到什么,“你那几个打小上来的人倒都是很能干的。……只是朕想着,你说是出宫养病去的,到行宫别院也就罢了,去了你自己的庄子上,外头难免有人多想,风言风语,恐怕也不好听。”


    “什么风言风语的,妾在宫里,您如此的恩眷厚爱,尚且有人看不清楚,可见他们的眼睛只能看到他们想看的。……其实南苑西苑都好,只是您已这么说,妾还就想到庄子上住去了。那可是您赐名的庄子,牛痘和治疟疾的药都在那里被研究出来的,哪还有人敢说道四?”敏若轻哼一声,“一群成日家闲得只能如内宅妇人一般磨牙的!”


    康熙无奈看她一眼,敏若又讨好地笑道:“何况不是还有您呢吗?”


    “你呀!就是这张嘴刁钻。”康熙摇摇头,但仔细想想,他觉着敏若到庄子上静养倒也未尝不可。


    便如敏若所说,真是叫那群人闲得,敢对宫中人事说道四,还看不起他亲口赐名的庄子?


    如今朝野内外,哪家子弟没种过牛痘?康熙早年都想把那庄子要过来打造成大清福瑞之地了!


    后来想想,终究是钮祜禄氏的产业,才作罢了。可他心里却着实觉得那是个好地方,毕竟给他带去的好处都是实打实的,先是给了他蒙上苍厚爱的好名声,后来那“治疟神方”又治了他的病。


    过了半晌,康熙道:“你说的倒是也有理,朕再想想。”


    敏若知道他已被说动了七分了,笑着应道:“妾听您的安排。您怎么打算,只管知会妾就是了。咳咳??咳咳咳,皇上恕罪,您还是别在这久坐了,妾的病若过给您了,可真是天大的罪过。”


    说完,便不住地咳嗽起来。兰杜忙端润喉的茶汤来,康熙瞧她如此难受的模样,终究同床共枕、相伴多年,心里又怎么好受?


    他长叹一口气,道:“你好生歇着,朕叫富保带稳妥人护送你去庄子上,叫窦春庭也跟着去,不然朕放心不下。”


    敏若闭目胡乱点点头,又咳了几声,嗓子嘶哑,兰杜见了心疼得不得了,康熙又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了。


    “主子,快用些茶汤。”兰杜道:“这个时节,新鲜的梨子也不不好找了。乌希哈蒸了个鲜橙,等会端来,您好歹吃两口?总是这样咳下去可不是事啊,别再咳出喉疾了。”


    敏若摆摆手,等顺下那口气,才道:“没事,我心里有数。才有几分是故意的。”


    后一句的声音很轻,几乎是在兰杜耳边说的,才叫兰杜听清了。兰杜猛松了口气,低声道:“您可吓死奴才了……呸呸呸。您快再用两口茶,蒸橙还是要吃的,洒了一点点盐巴,上回见辛掌柜,她说这样做对嗓子最好了。”


    敏若有些无奈,知道她是真担心着急,便也没有拒绝。


    康熙没多迟疑,便敲定了敏若带着瑞初去庄子上休养之事。宫里筹备此事的动静不小,全套贵妃仪仗出宫,消息很快传到宫外,一时城内官邸,大多都在议论此事。


    都在讨论,贵妃是否真正失宠于御前了。


    虽然皇上给足了贵妃脸面阵仗,可这都冬月了,还借着养病的名义送贵妃出宫,别是真出了什么事吧?


    一时宫内也是人心浮动,想要打探永寿宫消息的数不胜数。


    敏若顺手往康熙那递了两桩内务府的把柄。她费劲巴拉地(并没有)搭好了这个台子,不搞内务府一把可惜了。


    物尽其用嘛,折腾一会,总不能就欺负索额图一个,还得有人跟他分、担、分、担。


    养乐斋的事是她自己折腾出来的,可自出安儿之事后,她在畅春园里住的那段日子,内务府便在用度上几番试探,她一直没搭理,还真叫他们以为她几年没动手就变好性了?


    那窗子是她回去之后刻意弄坏了新换的,她在内务府的人手发现有人意图从中偷工减料赚好处、以低于贵妃位份的规格置办时曾请示过她是否要出手敲打一番,被她拦住了。


    若是敲打了,叫他们把好料还回去了,那她不是白祸害那扇原本的好窗子了吗?


    不过窗户那一步棋原本是预备明年再去畅春园时用的,哪成想今年就有机会用上,也真是巧了。


    索性,直接把赫舍里家在内务府的人脉都拔了,至于其中误伤到那个,那可不能怪她。


    毕竟会被康熙查出来的,哪有无辜的?


    内务府之事,康熙其实未必不清楚。只是在他看来,奴才忠心、能用,那稍微贪一点、富一富自家人也无所谓。


    可伸手到贵妃用度,伸手到后宫日常钱粮上,就犯了康熙的忌讳了。


    从前甚至有低位小嫔妃为了日常用度,不得不百般想法子、套关系讨好内务府中的大小管事。


    若非书芳与几个低位嫔妃关系不错,偶然交谈间发觉了,连着惠妃和荣妃狠狠敲打了一番,恐怕那种事情如今宫里还有呢。


    这不也算是骑在康熙的脖子上为难他的女人了?


    事情捅过去了,敏若就不再关心康熙的心情了??生气是必然的,康熙越气,内务府的人和索额图越没有好下场,她关心什么?不在旁边煽风点火就够意思的了。


    ……虽然她人都走了,想要隔空煽风点火也属实有些难,需要费点力气。


    康熙到底是精明果断之人,线并齐,他选择先解决索额图巫蛊之事。


    他倒并没做别的,只是召索额图到御前,言辞平静地命他此后不必再操心朝堂中事,安心在家闭门读书吧。


    原本索额图便因二十九年跟随出征办事不力被降四级留用,如今又被安了个免官在家读书,尤其康熙并非满面怒容重重地呵斥他。


    这是康熙气狠了,失望极了,或者说干脆不想再见、再想一个人的表现。


    在朝中为官多年,索额图自认对康熙心思也有些了解,听他言语、快速两眼打量康熙的神情,索额图顿时心惊肉跳,连忙叩首,又道不知自己犯何罪令万岁恼怒至此。


    等了几瞬,没听到康熙的声音,他心里已有些慌乱,强自镇定后,又道:“无论万岁如何怪罪,臣都愿意领受。请万岁万不要因臣卑贱之身生怒动气,如因此伤害圣体,臣万死不能辞其嘴。还望万岁看在臣多年忠心耿耿,与臣明言,给臣为自身辩驳清白之机会。”


    他自认言辞今生、恭敬悲下,康熙多少应该被打动一点。然而言出半晌,乾清宫殿里一片寂静,索额图只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他愈发心惊胆怕,汗如雨下,半晌,终于听到康熙一声冷笑。


    “你倒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辩。”康熙冷冷看他一眼,“回去吧,闭门读书,若叫朕知道你擅出一步……你自己掂量着办。”


    言罢,转身离去,不再看他,留索额图一人跪在堂下,汗如雨下。


    他塞了两个荷包,从梁九功嘴里套了句话,“索爷您府中那位喇嘛也不知还安好吗?”只这一句,他出宫之后仍心跳不止,忙又命人送了两千两的银票和一盒浑圆有莲子大的珍珠过梁九功的私宅里。


    那喇嘛数日前忽然不知所踪,索额图便是个傻子也觉出不对来,如今又被这样暗示,自然会命人追查。


    查来查去,结果到手那日,他一拳捶在书房桌案上:“佟国维个鳖孙!”


    庄子上,兰杜轻声细语地与敏若道:“若非那佟家的从前便与索额图结了仇,这会还真不好找人顶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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