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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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未曾体会过的入侵。

    自江白砚记事以来,剖开他体肤的,多是刀剑利器。

    锋刃尖锐,穿破血肉的一刻,唯有无边刺痛。

    而在此夜,经由他的唇齿,施黛的一部分与他相融。

    一腔自厌自毁的戾气被打散,像月光陡然照在心头。

    与他目光相触,施黛不由一怔。

    被她强行吻上之前,江白砚的态度堪称冷硬,虽说施黛知道他嘴硬心软??

    但当下,江白砚眼里水意??,两腮漾出高烧般的红。

    被他用这副模样直勾勾盯着,只一眼,施黛耳根发热。

    她对接吻的认知来源于电视剧和小说,这次稀里糊涂探出舌头,自己也不确定亲得对不对。

    那一瞬间的感受倒是记得清清楚楚,酥意横生,头脑一片空白,仿佛要被烫得融化掉。

    头脑一热地亲完了,施黛有些懊恼。

    她把江白砚压在身下,双手支撑于床榻,没让自己碰到他的伤口。

    这会儿低头看去,他胸前一道血痕受到拉拽,有开裂的趋势。

    “你别动。”

    施黛赶忙道:“我给你重新??”

    说出更多话之前,江白砚按住她后脑勺,用力下压。

    无论学什么,江白砚都很快。

    这个吻远远不算温柔,透着股压抑的狠劲,几近失控。

    他的舌尖强势探入,发狠般肆意掠夺,由最初的生涩勾弄,渐至压上她软舌,蛮横碾磨。

    无法呼吸。

    炽烫的体温织成巨网,蕴藉药的苦涩,和铁锈般的腥。

    鲛人独有的冷香幽然弥散,与施黛急促的吐息紧密交融,让她渐渐失却气力,心跳如鼓擂。

    直至呼吸不过来,施黛头晕脑胀,推了推江白砚肩头。

    他眼底深黑,像一汪被搅乱的墨。

    知她气息不畅,江白砚在她舌上狠压一下,适时退离。

    新鲜空气涌入口鼻,唇上被他吮得发麻,施黛仍有点懵。

    由她主导的那个吻称得上柔和,显而易见十分生涩,到江白砚这里,像猛然开窍似的,缱绻之余,多出不容抗拒的侵略性。

    一吻结束,始作俑者乖乖躺在她身下,双目通红。

    满室静谧,施黛听见江白砚喉间淌出的喘息。

    “恭喜。”

    舔了舔发肿的下唇,施黛小声说:“你青出于蓝胜于蓝,出师了。”

    江白砚:……

    因她这句不合时宜的话怔忡一瞬,江白砚哑声:“你当我是什么?”

    厌弃他时,施黛能用最刻薄无情的言语羞辱他;知他体内的邪气亟待镇压,便施舍几句“喜欢”,和几个廉价的吻。

    教他如何去信。

    施黛在床榻坐直身子,拿起一旁的绷带:“是喜欢的人。”

    似乎觉得好笑,江白砚轻嗤:

    “我这般邪物,配得上施小姐的中意?”()

    “怎么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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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黛耐心给他顺毛,擦拭他胸口渗出的血珠:“江沉玉这么好,我不喜欢才奇怪吧。”

    方才被江白砚吻得太凶,她耳垂尚在发烫。烛火晃荡,光影碎在她糖浆般的眼瞳,像流云托映的月亮。

    双唇不点而朱,窥得见莹润水色。

    是被他舔舐过的痕迹。

    江白砚凝神看了须臾:“施小姐真是……会哄人。”

    施黛一本正经:“是真心话。”

    江白砚垂目相讥:“这种话,没法把我哄住。”

    施黛不甚在意地笑笑,低头帮他擦药:“那就多哄哄嘛。”

    ……小骗子。

    被她压在床榻,江白砚没再挣扎,任由施黛摆弄,静静看她。

    用极度冷静,却濒临失控的眼神。

    无法否认,当施黛软声安抚、贴上他唇间时,体内如有暗火在轰然灼烧。

    江白砚厌憎她的欺瞒,得她亲昵,依旧生出失而复得的欢喜。

    身体与心魂,皆在渴求施黛的亲近。

    他真是疯了。

    施黛认认真真为他擦完药,习惯性朝血口吹了吹,吹完才意识到,和江白砚相处一段时间,这个动作成了条件反射。

    等绑好绷带,她在江白砚腰侧系上个不大不小的蝴蝶结。

    他从头到尾异常乖顺,猜不透在想什么,只一瞬不瞬注视她的脸。

    略显迷离的视线,又带了野兽狩猎般的审视与探究,七分冷戾中透出三分软。

    施黛抗拒不了这样的目光,故作镇定:“你困了吗?”

    江白砚眼底泛着血丝,加之这几天在不间断地屠戮妖祟,想必精力到了极限。

    桃花眼眨动一下,江白砚勾起唇边:“嗯。”

    他挪近些许,在被褥蹭出道道褶皱,下巴抵上施黛肩头:“一起睡?”

    他绝对是故意的。

    说话时,江白砚有意无意触上她耳垂,气音轻软,像春风幽微一扫。

    施黛绷直身板,耳朵红晕更深:“好。”

    他这是……稍微消气一点了?

    她弄不懂江白砚的心思,听他语调柔软,可扭头望去,那双桃花眼晦沉如海,让人心觉不安。

    两人都受了伤,施黛体力严重透支,不想动弹不想思考,连吃东西也抛在脑后,整个蜷进被窝。

    江白砚熄灭烛火,躺在她身侧。

    顾及他身上大大小小的诸多伤痕,施黛忍住了抱他的手。

    暗室偏僻,墙顶开有几处孔洞,漏下碎如残雪的月光。

    不为人知的角落无风无声,施黛兀自出神。

    在原有的轨迹里,上古恶祟附身于江白砚,引动灾变,致使大昭灭亡。

    那时的江白砚,经历过什么?

    施敬承与孟轲心系玄牝之门的异变,没有施黛陪在身边,无人知晓他被

    ()    邪祟当作容器,陷入心魔境后,被邪气逐渐侵袭。

    好像自始至终,江白砚从来只是一个人,连查明家人死亡真相的执念,也沦为一场空的泡影。

    哪怕他为之强撑了十余年。

    倘若不为复仇,以江白砚的自尊心,早在被邪修种下替傀术的时日里,就已了结自己的性命。

    结果什么也没实现。

    施黛想着难受,侧躺过身去,正对上江白砚的眼。

    在他瞳底,映满月华皎洁的光。

    “怎么了?”

    施黛轻声问:“一直这么看我。”

    江白砚答非所问:“你当真要留下?”

    话虽如此,当他开口,手臂已环上施黛腰身。

    江白砚看上去瘦削,实则常年练剑,肌骨紧实有力,攀缠上来,像挣不脱的藤。

    他记着施黛的伤势,特意避开那几道血口子。

    “当然啊。”

    施黛说:“不然我来找你做什么?”

    她答得直率,让人生出是真心所言的错觉。

    江白砚的体息将她包裹,臂膀收拢:“我体内匿有邪祟。”

    施黛理应杀他,像其余所有人那样。

    于她而言最理智的做法,要么一刀刺入他心脏,要么给施敬承等人通风报信,让镇厄司斩除恶祟。

    他杀了这么多年的妖邪,到头来,自己反而成了罪不容诛的腌?之物。

    江白砚想着笑笑:“与我待在一处,确会连累你。”

    “这有什么。”

    施黛道:“邪气不是可以祛除吗?我们一起想办法,好过你在林子里杀来杀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杀念越盛,邪祟复苏越快。

    往日的江白砚嗜杀成性,对世间留恋甚少,的确是最完美的容器。

    “无碍。”

    江白砚道:“尚可压制。”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啊。”

    施黛松了口气,顺从本心说:“就算我不来找你,等上古邪祟出世,我铁定没命。跟你在一起,说不定还有点儿活下去的指望。”

    没料到她如此直白,江白砚低笑:“施小姐……很实诚。”

    这是最简单的一层逻辑,江白砚不可能想不到,施黛习惯打开天窗说亮话,没打算半遮半掩。

    江白砚又问一遍:“当真不走?”

    施黛不厌其烦:“不走。”

    她说完加重语气,义正辞严:“还有,什么‘施小姐’‘施小姐’的?你再叫,我也唤回你‘江公子’了。”

    江白砚低低应声:“施黛。”

    时候不早,施黛困得厉害,被他抱在怀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江白砚半垂下眼。

    她不久前濯洗过的长发铺了满床,在月下散出流光,锦缎般柔软。

    施黛的小半侧脸藏在阴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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