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圣母神皇 劝农×亲蚕×铜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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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云川走后她又睡不安稳,索性和云川一起出发前往皇宫。不过云川去的是召开朝会的乾元殿,而武婧儿去的是内朝贞观殿。

    对此,武媚娘有些后悔,早知这样,之前就应该把云郎中拉出来做官。

    除了外派劝农使外,武媚娘还从工部和将作监抽调人手,前往全国各地绘制水文状况,了解河水来龙去脉,地势高低,以便兴修水利工程。

    兴修水利不是一件一蹴而就的事情,也不是拍拍脑门就能开工挖漕渠,它需要全面而精准的勘探测量以及精妙的设计。

    “你说把全国的水利工程修一遍,得多长时间?”武媚娘抬头问武婧儿道。

    武婧儿闻言沉吟了下,道:“不知道。我们姑且用二十年的时间来规划吧。”

    “二十年?”武媚娘重复道。

    武婧儿说道:“婶娘是高寿,我不如你,且定个二十年,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将这次绘制的水利工程全部修完。”

    武媚娘又重复了一遍,道:“二十年啊?二十年,足够了。二十年足够创建一个贞观之治,二十年也够我们见到天下大治的曙光。”

    武媚娘的心中充满了豪情壮志,她想要在史书之上留下自己的名声和功绩。那些泽被万民的水利工程可不正好吗?

    功在当今,利在千秋。

    千秋万代之后,百姓只要还用着那些水利工程,就会想起她。

    就像提到都江堰、郑国渠,就会想到秦始皇。

    “慢慢来,二十年足够了。”武媚娘仿佛在用言语压制内心的急切。

    武婧儿提醒道:“还有交通要道。要想富,先修路。路修好了,能促进商品的流通,多收商税。”

    “知道知道,已经一起吩咐了这些人。”武媚娘说道。

    修建水利工程和修路都需要钱。

    最近几年来,神都权贵的衣裳渐渐趋于繁华,生活越来越铺张浪费,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于是,武媚娘下令节俭,并以身作则,多穿旧衣,裙子的破面不过七。她还严令禁止权贵之间的攀比之风,若有违反,从严处理。

    武婧儿当然积极地拥护武媚娘的每一个政策,衣着服饰也跟着朴素起来。

    “攒钱修水利和修路。”武婧儿嘴里念叨道。

    二月初二龙抬头,李旦罕见地被放出来和太后武媚娘一起举办先农礼。

    皇帝先农,皇后亲蚕,以示鼓励农桑。

    李治在的时候,每年都会举办先农礼和亲蚕礼。但自从李治薨逝后,李显即位二月初五即被废,李旦匆忙登基,当年的亲耕和先蚕都被忽略过去。

    直到今年,武媚娘才在朝堂之上提出要举办先农礼和亲蚕礼。

    先农礼由武媚娘和李旦,主要是武媚娘主持。刚举行完,李旦就被武媚娘以身体不适送回了别殿。大臣们只看了一眼他们心心念念的皇上,连一句话都没说上。

    至于亲蚕礼,武媚娘做的更绝。最近她在努力体现自己男性的一面,竭力让大家忘掉自己女性的一面。

    说起来真可悲。

    不知从何时起,定下男尊女卑的社会习俗。当武媚娘表现出自己女性的一面时,在舆论上,身为女子的她将会被丈夫、儿子彻底压制。

    从男女之分上说,至少现在的武媚娘赢不了社会舆论。

    所以武媚娘积极地参加先农礼,却对主持了近三十年的亲蚕礼避之不及。主持亲蚕礼,就会加重大家对她是先帝皇后和当今皇帝太后这事的印象。

    武媚娘希望群臣看到的,是自己作为先帝托孤的摄政身份,是临朝称制。

    但她又不想让李旦的皇后刘道涵在朝堂之上和天下人面前刷存在感。于是这项艰巨的任务就落到了武婧儿身上。

    “我?”武婧儿用手指着自己不可置信道。

    “嗯。”武媚娘点头,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武婧儿本想说武媚娘怎么不自己去呢,但一想武媚娘不去自然有她的道理。

    于是,她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点头道:“既然陛下让我去,那我就去。只是得有人告知我如何行亲蚕礼,我怕出错了给陛下丢脸。”

    武媚娘见武婧儿答应下来,心中畅快,大笑起来:“简单得很,有内侍省的官员指导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简单得很,只要按照他们说的来。其他的交给我了。”

    武婧儿答应后,武媚娘让李琦草拟了一道制诰,大意是先帝太妃武婧儿贤德淑慎,善于纺织,前有推广棉种之功,后有筹建织造局之绩,因此命她主持亲蚕礼。

    这道制诰从贞观殿出来走到中书省时,就有人左看右看哪哪儿都觉得很怪异,但又说不出什么来。

    这就好像喉咙里卡了一根鱼刺,吐不出来,咽不下去,难受极了。

    “这合适吗?”有人问道。

    他理想中主持亲蚕礼的人选是刘皇后或者陛下,但没想到竟然是永丰殿下。这样想的人不止他一人。

    “制诰上所言有什么不符合常理的地方吗?有言过其实的地方吗?有不符合礼制的地方吗?”另一人连续问道。

    众人闻言都看向了这人,只见这人继续说道:“永丰殿下的贵妃身份乃是先帝亲封,论辈分是皇后的长辈,论功绩看看今日的织造局就一清二楚。”

    “永丰殿下去也未尝不可。”这人最后总结道。

    前朝还有妃嫔代皇后行亲蚕礼的,那妃嫔可以,太妃自然可以。

    没毛病。

    这道制诰有惊无险地从中书省出来后,到了门下省。一样的事情,又发生在门下省。这道神奇的制诰竟然在朝堂之上公布了。

    武婧儿十分新奇,这是她第一次以李治妃嫔的身份主持国家典礼。

    本来李治的身影已经在武婧儿的脑海中模糊,逐渐化做一个名为高宗的符号。但自从试过尚服局送来鞠衣后,李治的身影又慢慢清晰起来。

    “感谢先帝给你封的贵妃。”武媚娘一边端详换上新衣的武婧儿,一边说道:“腰那边需要改一下。若先帝没册封,这亲蚕礼恐怕就要搁置了。”

    武婧儿试完后,将衣服脱下,让尚服局的人收起来,听到武媚娘这么说,笑道:“先帝或许没有想到。”

    李治一直认为相比于妹妹武媚娘的杀伐果决,武婧儿更加温和柔顺,而且和还是太子的李显的关系很好,会成为李显和武媚娘之间的缓冲。

    他没想到的是,这姊妹们如今把需要帝后主持的先农礼和亲蚕礼给包场了。武婧儿之所以能主持亲蚕礼,主要是因为他同意册封她为贵妃。

    再一次感谢李治册封的贵妃。在未来的几年,武婧儿都凭借着这个身份,一直主持亲蚕礼。

    亲蚕礼的时间定在三月份,在北邙山举行。

    那天是一个艳阳天,北邙山满是各种浓淡不一的绿色,武婧儿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种的绿,翠绿、新绿、嫩绿、浅绿、墨绿……连一棵桑树上的桑叶都是不同的绿。

    武婧儿提前斋戒二天,当日身着改好的鞠衣,率领内外命妇以及百官公卿,先祭拜蚕神,然后采桑喂蚕。

    百官公卿参加亲蚕礼,还是武媚娘当年做皇后主持亲蚕礼时定下的规矩,今天仍在沿用。

    在众人看来是四不像的亲蚕礼,但武婧儿却一丝不苟地完成了。庄严华美的鞠衣厚重,就像她身上背负的责任一样。

    天下兴亡,匹妇有责。

    武婧儿不知道想起从哪儿看到的这句话,她看着郁郁青青的北邙山,想起了历代主持亲蚕礼的皇后妃嫔,心中猜测,她们这些人是不是和自己有一样的感觉呢。

    或许有,但下了祭坛之后,就被骨感的现实打回了原型。

    或许没有,也许坐稳皇后宝座扶持儿子登基是她们最大的愿望。古往今来,皇后能顺利升到太后的没多少。即使升到了太后,能善终的也不多。

    日上中天,微尘无所遁形,在空中狼奔豕突,就好像有人在搅动天地一样。

    武婧儿出了一层薄汗,终于结束了亲蚕礼。

    新年伊始,群臣眼看着太后颁布编纂农书、鼓励垦荒、兴修水利等一系列诏令,又重新举办了先农礼和亲蚕礼,本以为太后将朝政的重心放到发展经济上,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到了一个让他们几乎炸开的东西。

    铜匦。

    陛下在朝堂之上,设立了一个方形的铜匦,四面皆可投书,可进不可出。

    铜匦四面涂着以绿、白、红、黑四色,分别叫做延恩、招谏、伸冤、通玄。只要上书言事的人,按照内容投入相应的一面即可,任何人不得加以阻拦。①

    除此之外,武媚娘还新设立了匦使院和执掌匦使院的知匦使,处理这些投递过来的文书。

    公卿大臣们痛苦地发现,陛下加诸他们脖子上的束缚又更强了。太后手底下做事真难啊!大臣们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感慨。

    然而,等过几年回首,他们会猛然发现这两年或许是天堂般的日子。

    掀起了无数腥风血雨的酷吏和告密制度正在帷幕后面等待登场。:,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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