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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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这故事有点奇怪。”

    倾碧做出侧耳细听的姿态:“如何奇怪?”

    尹萝大致讲了一遍,道:“侠客要是真的喜欢小姐,为何他只是劝小姐离去,而不是承诺许以婚约呢?”

    倾碧迟疑道:“因为他当时游历在外,有些难处吧。”

    “能有什么难处?”

    尹萝道,“他家中富贵,自己修为又不错。既然能背离父母的意愿来退婚,说明这也不是什么阻碍。可他一边以有了心上人为理由退婚,一边又没有半点真正的行动。他都没跟着护送小姐回家——不然他来之前就该知道小姐的身份了!”

    倾碧:“……”

    “或者——”

    尹萝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他来之前真的知道了小姐的身份,所以故意说出那番话,目的便是尽可能地巩固两家亲事,令小姐死心塌地待嫁。”

    倾碧:“……”

    倾碧的表情好像是世界观都刷新了。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寻找出反驳证词:“可是,他们在悬崖遇险,侠客以身为小姐挡箭,又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尹萝很想说这应该就是个增加浪漫和幻想点的常规情节,要么就是作者自己写着写着逻辑死了,导致前后搭不起来,才出现这种悖论的窘境。

    倾碧却已经理成了自己的一套逻辑:

    “或许他有不足为外人道的难言之隐,不得不隐瞒,才致前后相悖。”

    “连喜欢的人也不能说吗?”

    尹萝轻轻叹道,“那该有多可怜啊。”

    倾碧直接听的沉默了。

    尹萝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每次这样,倾碧表现出来的反应就像猫一样,从最开始懵逼地怔愣,到现在略有躲闪然而根本没有真正的躲开。

    一个人要能伪装成这样,那得是有多强的信念感啊。

    换个角度想想。

    就是得这样才能成大事。

    ……杀一个尹萝算大事吗?

    尹萝思绪乱飞,联想到她跟随的那个游戏角色。

    若说萧玄舟是君子风范,那个人就是绝对的真君子,行事公正有度,内外绝无偏私,善到都可以贴个“圣父”标签的大好人。

    要是重生开局在他那个版图,尹萝绝对二话不说缩在他麾下。就算还是得防备周围,心理上的信赖感直接拉满了。

    “沈?”

    倾碧低声念道,“小姐是有什么想要的吗?”

    尹萝才发现自己无意识用指尖划出了姓氏,手指往后一缩:“乱画罢了。”

    要不怎么说宫斗剧、宅斗剧,扳倒一个人起关键作用的永远是身边人。

    真是防不胜防!

    “小姐,守二求见。”

    听名字就知道是尹飞澜身边的人。

    尹萝让人进来。

    守二是位姑娘,黑衣劲装高马尾,英姿飒爽的利落。

    她怀里抱着个红木匣子,说是大公子送的。

    尹萝接过来,摸到匣子上的刻字:“‘柒柒’?”

    “那是小姐的乳名。”

    守二波澜不惊的样子,大约早料到尹萝不知道这件事,“尹家幼儿三岁前不取大名,小姐在平辈中排行第七,便叫了这个乳名。”

    尹萝:“兄长排行第几呢?”

    “第五。”

    尹萝好奇道:

    “所以兄长的乳名是伍伍?”

    守二:“……”

    难怪守三说,二小姐从一个跋扈的极端走向了另一个奇怪的极端。

    这温情的时刻说破就破。

    但看着二小姐期待询问的眼神,守二发现自己还真有点拒绝不了。

    “这点,属下不知。”

    守二保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二小姐可以问问大公子或者家主。”

    尹家家主也就是尹萝的父亲,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成天不在家。

    上一世出嫁他倒是露面了,但也只在婚礼当天招待宾客,没和尹萝打照面。尹萝至今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很可能路上见到还要问一句“您哪位”的程度。

    尹萝大概看了看匣子里的东西,是些小孩玩意儿,东西也有些陈旧了,估摸着是尹萝小时候留存的。

    她合上匣子让倾碧收起来,抬头一看守二还没走,不解地歪了下脑袋。

    “大公子让我陪伴小姐。”

    守二再次行了一礼,“小姐有任何需要,尽可以吩咐属下。”

    尹家称呼人是有点区分的。

    对尹飞澜就是统称“大公子”,称呼尹萝则是“二小姐”,只有梧桐苑的人才会去掉数字前缀。

    尹萝反应过来,这是把守二派给她当入门老师了。

    ——如果是专程过来守卫,不会用上“陪伴”这样的措辞。

    不枉她数次在尹飞澜的暴躁时刻迎难而上,终于打通扶妹魔的支线开端了!

    没有正经老师,没有完善的起步流程。

    尹飞澜很可能觉得她只是玩玩。

    但不论什么,反正尹萝先天不足,起步阶段能试到什么都是赚了!

    尹萝很顺理成章亲近了守二,在接下来的几天逐渐以各种问询的方式同她一起出入起居,不动声色地渐渐疏远了倾碧以及梧桐苑距离尹萝最近的几位仆人。

    一直到三年后,守二都与尹萝全无交集,是风险最小的选择。

    身边人下手的可能性尹萝没有忘记。

    但她不确定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刀她背后有没有别的动机?如果发现她异动太大,会不会提前下手?

    这些都是她要谨慎行事、巧妙图之的原因。

    马上就不能活当然是撒开了疯。

    可一旦发现自己还能抢救,扛着火车都得速度去急救。

    倾碧委婉地在奉茶时问她:

    “小姐,是我近日有哪里伺候得不好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

    尹萝惊讶地看着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倾碧便落寞地低下头,不再发问了。

    尹萝:我的良心不会痛,我的命比较重jpg

    尹萝知道的知识都是剑修相关,且路数并不适合现在的这具身体,守二的到来很好地弥补了这点。

    不知是尹飞澜有意派了这样一个刺客流的属下来,还只是纯属巧合。守二的技能点大多是那种悄咪咪冷不丁来一下,相对来说不需要太大基础的流派,其中暗器、毒|药什么的都是必备品,她还有两柄藏在手腕、指尖的薄刃,出其不意便是致命一击。

    尹萝第一天向她请教,她都没有拿出健体的概念,重复枯燥无味的招式,而是先教尹萝在现有基础上发挥自身的巧劲。

    尹萝学的很快。

    守二大概去向尹飞澜回禀了什么,后者又送了不少东西来,除了一些精致小巧的暗器,还有用以训练的各类器具。

    尹萝在里面看到了一柄短剑。

    “修士大多佩剑。”

    守二解释道。

    这点尹萝是知道的。

    和本世界修真的起兴有关,最初悟道的就是剑修,后面有修道心思的全部都去习剑,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几百年前才逐渐出现其他流派,但佩剑的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

    尹萝只是看见了剑,就想到以前做剑修御剑玩的日子。

    真的很爽。

    踏剑凌空,更适合修真宝宝体质的私人飞的。

    尹萝记得御剑的法子,她拿出剑,对守二道:“我想学学御剑。”

    -

    尹飞澜看着桌上交叠的纸张,每张上面都是大致相同、实际却有一环相差的阵法。

    关岭城内出现漏洞,人手调集戒备,不可能再花大量的人力在演练阵法上。

    “这件事,还要麻烦萧公子了。”

    尹飞澜看向另一侧青衫银剑的青年。

    本就是他救了尹萝,现在法阵之事也主动相助。

    尹飞澜不是没有怀疑过萧家,可实在说不通。

    萧负雪颔首应下:“我会在两日内试验出结果。”

    正确的阵法前日兄长已试验过,能够阻绝声息与置换方位,极限距离是方圆三里,并无增长魔尸力量的效用。

    结合那具尸体的生平来往,兄长昨日已赶往绥游。

    萧负雪在丰南排查魔气,没来得及和他碰面,只见到他留下的那封信,嘱咐萧负雪暂代,还提到了“幻骨术”。

    幻骨术严格来说不算幻术,是一种对自己身上各处骨头进行堪称残忍的再造,以此达到移换身形、外貌的效果。起初是还未兴修道前,武学上的一门功法有此记载,但练的人大多早死,条件限制又十分苛刻;修士多有抱负,不做这等类乎鸡鸣狗盗的事。

    时移世易,这门功法早已失传,知道的人都寥寥无几。

    ——兄长的意思,是让他有机会可以顺便试试,尹家有没有人用了幻骨术。

    尤其是尹萝。

    萧负雪:“……”

    这怎么试?

    萧负雪也大概知道,兄长和尹萝的关系称不上亲近,常年分隔两地和礼节的缘故,见面次数寥寥。

    譬如尹萝就完全不了解兄长,分不出他们二人。

    兄长却能在同种境况下,怀疑她是否换了人。

    除此之外,萧负雪还见过兄长送给尹萝的各色礼物,每年年终都记着附一份女儿家的东西捎到关岭,平常有什么珍奇精巧的东西都尽数留着。

    那株将要绽开绚烂的流虹玉萝,也非一日之功。

    兄长许是……很喜爱她的吧。

    才会如此关切了解她。

    尹飞澜见他专注地盯着那几张阵法图纸看,内心涌起些许不好意思,到底姻亲还未成就这样麻烦。他清了清嗓子打破沉寂,主动道:

    “萧公子,舍妹近日在家养病,你可要去看看她?”

    萧负雪并不愿去。

    要试幻骨术,兄长自己回来试便是了。

    他不大想同尹萝待在一处。

    “……好。”

    可若以兄长的身份拒了,是否又糟蹋了兄长此前的所有心意?

    萧负雪在侍从的引领下稳步走向梧桐苑,流云剑在某个时机震颤起来,他犹豫地用食指在剑身上轻微摩挲以作安抚,忽然想到那张绣着玉萝的帕子。

    当时他随着流云剑一同给了兄长,如今流云剑还在,帕子却……是不是应当把帕子还给尹萝?

    单纯的男女之事,萧负雪不至于踌躇为难,偏偏这有一层婚约关系,他实在没有经验。

    “呀!小姐!”

    院墙内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惊呼。

    萧负雪仰首看去。

    尹萝左手攀着梧桐树枝,侧首垂眼对底下的人说着什么,墨玉似的瞳仁在透过枝叶的斑驳阳光下似有碎金,随着她一语一笑生动起来。

    下一秒她便敏锐地察觉到了视线,略显凌厉地看了过来。

    这一眼隐有剑势。

    萧负雪轻扣住流云。

    随即,她放松了神色,一如那日坠落怀中后全无阴霾的信赖,露出愈为灿烂鲜活的笑。

    她毫不迟疑地朝他奔来。

    应当是初次御剑,所以笔直的路程都显出几分欲坠的摇晃,她今日着粉衫,外罩纱裙飘飘扬扬地掠过,被风卷起几簇稍纵即逝的花浪。

    萧负雪怕她摔了,又惊异于她这般全身心的奔赴恐不能如愿,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她再次落入怀中。

    心中犹疑令萧负雪将她抱了满怀后,些微顺着冲撞的力道往后挪了半步。

    尹萝攀着他的肩背,指尖掠过他颈后,像是怕被摔下去了,很快便抱住他的脖颈,自他怀中笑靥如花地抬起头,轻快灵动地喜道:

    “你来看我啦!”

    那处肌肤似有灼烧。

    萧负雪下意识加大力道,变相地抱紧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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