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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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妈就一个人,虽然伤了脚,但依旧精神奕奕,看得出这点伤根本不足以损耗她一点元气,眼睛闲不住地到处瞅。?一开始她是目不转睛盯着人小情侣来着,从谢蔷和谢洵意进来之后,她就将盯梢目标切换到他俩身上了。
从头盯到脚,那眼神,比过安检的扫描仪都扫得仔细。
然而忙于接收确认资料的谢洵意丝毫不受影响。
谢蔷这一觉睡的时间不短,睁眼看见白晃晃的天花板,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在哪儿。
想揉揉眼睛,手背离开床面不到一公分又被按着手腕压了回去。
“输着液,别乱动。”
谢蔷闻声转头看见谢洵意,断断续续的记忆终于缓慢回笼。
谢洵意收回手,口吻很淡:“知道自己核桃酱过敏么?”
谢蔷:“啊?”
谢洵意:“从前没吃过?”
谢蔷小幅度摇头:“没有。”
“从现在开始,你有忌口的东西了。”
谢洵意收了手机站起身:“点滴还有一点,再休息会儿,我去取药。”
谢蔷点点头,眼神里还透着一股清澈的茫然。
她核桃酱过敏?
可明明对核桃都不过敏的啊。
病房门拉开又关上。
谢蔷大脑放空,盯着自己的点滴瓶发了会儿呆,又抬起左手对着手臂内侧的红疹左看右看。
还是有点严重,好丑,估计等全消又要好几天了。
还得忍住了不挠,真的痛苦。
闷闷蹭蹭旁边健康的皮肤,放下手打算再眯一会儿,一闭眼,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睁眼偏过头,不偏不倚对上隔壁床大妈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谢蔷:“……”
谢蔷:“阿姨,您有事么?”
这一对视让大妈大受鼓励,嗓门和体格成正比:“哎哟小姑娘,原来你会说咱们中国话啊,这么厉害呢!”
隔壁小情侣下床了,估计是女生要去上厕所,男生正搀着她路过谢蔷床前,两人闻声也好奇地看了谢蔷一眼。
谢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大妈一拍大腿:“正愁着怎么跟你说话呢,小姑娘,别怪阿姨我多嘴,说句不好听的,你这挑人的眼光是真不咋地。”
谢蔷又懵了:“啊?”
大妈:“知道选男朋友除了看他的长相,还要看什么吗?”
谢蔷:“还要……看我自己的长相?”
“啧,是他看的人品!”
大妈:“你看你那男朋友,除了一张脸能看还有什么?越好看的越娇气,中看不中用一点都不会照顾人,我盯半天了,从进来就坐那儿玩手机,醒了也不关心关心你,一开口就跟审犯人似的。”
谢蔷终于意识到她误会了:“不是,阿姨——”
“不是什么不是。”大妈语重心长:“你们现在小姑娘就图帅,这样不行的,你看刚刚出去那小伙子就很不错,挫是挫了点,但人对女朋友那是无微不至的好哇……”
“您真的误会了。”大妈越说越夸张,谢蔷不得不强行打断她:“阿姨,没有男朋友,刚刚出去那位是我哥哥。”
大妈话音一顿,脑袋后仰:“哥哥?”
谢蔷:“对。”
她面露狐疑:“一个娘胎的?可我看你们这种族也不太一样啊。”
谢蔷听不懂前半句,但她听得懂后半句:“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哦,晓得了,”大妈拉长了尾音:“就是说现在还只是哥哥不是男朋友,是这个意思吧?”
这个句式有点高级。
谢蔷在脑袋里仔细顺了下语序,确定这个说法没有问题了,肯定点头:“嗯!是的。”
大妈恨铁不成钢:“唉,小姑娘,什么都图好看只会害了你!”
谢洵意取完药回来,推开门就被谢蔷隔壁那位大妈用一种十分复杂且挑剔的眼神从头一路打量到尾。
他没有在意,看点滴快打完了,关掉调速器,叫了护士进来取了针。
打完点滴的手背青了一块,还有点疼,谢蔷侧着身慢慢坐起来时,谢洵意手机接连响了好几声,应该是小顾把档案的扫描件发过来了。
他点开文件准备下载——
“啧,你是不是男人?会不会当老公?老婆怀孕很辛苦的,身子又重,躺久了腿会发麻坐都坐不起来,你这都不知道扶一下?”
大妈这一出来得猝不及防。
谢洵意指尖晃了下,谢蔷起身的动作也凝在半道。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大妈,后者笑眯眯指指手机示意自己在打电话,转头就中气十足吼出一句:“在外面别跟人说你是我儿子,丢人!”
这一声暴喝,谢蔷忍不住一抖,手肘差点没支稳。
后背忽然贴上一只手掌借了她几分力,扶着她轻松坐起来。
谢蔷连忙道谢,谢洵意很快收回手:“没事。”
大妈:“哦,你老婆睡觉你就能休息了?那人醒过来渴了饿了怎么办?你不赶紧去好吃好喝准备着,玩什么手机?就你这样的,以后我跟你老婆还能指望你干点什么?”
谢蔷听得一愣一愣,谢洵意却不知想到什么,若有所思之后,低声问谢蔷:“午饭吃了么?”
谢蔷声音还有点发虚:“没有,吃了早饭没一会儿好像就发烧了。”
谢洵意不由拧起眉心,他第一次单独照顾病人,确实考虑得很不周全。
现在下楼买或者回去再慢慢做都不太适合,谢洵意挑了家附近的餐馆点了些清淡的外卖,回去应该正好。
然而就在他备注配送时间时,大妈又开始无差别扫射了。
“有出息的男人第一就是不能让自己老婆受苦!你老婆生病不舒服,走路不方便你看不出来吗?抱一下怎么了?你连你女人你孩子都抱不动,你还能抱什么?爆米花吗?”
谢洵意:“……”
他几乎是立刻低头去看谢蔷。
烧是退了,气色却没有恢复,脸和嘴唇都没有多少血色。
本来就白,这下显得更白了,坐在床边恹恹的,像只一动就会摔,一碰就会碎的脆瓷娃娃。
而瓷娃娃本人完全没有这个认知。
她已经被大妈的连珠炮彻底折服了。
没有想到,在中国话里,抱孩子和爆米花居然可以划上等号,她以前怎么完全没有学到过?
正想虚心求教一下谢洵意,手里忽然被放进一只装着药的塑料袋。
下一秒,身体腾空,谢洵意再次将她打横抱起来,轻车熟路:“医院周围没什么好吃的,我点了外卖,一会儿回去吃。”
谢蔷大脑暂时性宕机,先是点头,接着才是如梦初醒,呼吸微窒。
意识模糊下的公主抱和头脑清醒时的公主抱完全是两种感觉。
客观来说,谢洵意手臂结实有力,胸膛宽阔温暖,脚下沉稳踏实,这一抱真的让人很有安全感。
但是主观来说,一想到是谢洵意屈尊在抱她,谢蔷就受宠若惊外加身心局促,附带一点脸红害羞不好意思。
总地来说就三个字:不敢动。
“哥哥,我没事了。”她僵着脖子:“可以下来自己走的。”
谢洵意抱着她往外走:“医生让你多休息少运动。”
“啊?走路也算吗……”谢蔷一句话说不完整,又被大妈吸引了注意。
“你们这些小年轻不懂事,还得是我出马,男人就是欠教,你不教,他魂就要飘,你不训,他要闹革命,你要不抓紧先机牵着他鼻子走,回头他就勾着你的鼻子团团转……”
谢蔷伸长脖子聚精会神,一直到完全听不见优美动听博大精深的中国话了,才自言自语地小声感慨:“好厉害,之前聊天的时候怎么没听出来阿姨语言功底这么好,我都听不懂。”
谢洵意分神在想工作的事,顺着她的话随口接了句:“聊了什么?”
谢蔷记不住大妈的长篇大论,只能回忆起零散的几句:“嗯……她说你长得好看,就是太娇气,不中用。”
谢洵意步伐一顿:“?”
谢蔷:“喔,还说我们俩一看就不是一个物种。”
谢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