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骨草她以为柳连枝脾气真的很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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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敖刚的母亲陆蕴喜欢做美食,尤其爱搞卤味。但她原来用的是大众配方,卤出来的卤味味道也很普通,还是林白青教她往里面加了几味普通的中药材,画龙点晴,把味道给提起来的。
她现在做的卤味,街坊四邻们闻见了都要馋的流口水。
林白青才进楼道,已经闻到一股扑鼻的香气了。
敲开门看到厨房里有只好大的钢锅,锅里飘着满满的,卤的金黄的大鹅,林白青给惊到了:“陆婶您卤了这么一大锅东西,能吃的完吗?”
陆蕴笑着说:“你都能一个人开药堂,我为什么不能卖卤味。”又说:“我最近每天卤一锅,推出去不一会儿就被抢空了,赚了不少钱呢,我呀,也下海啦!”
林白青给惊到了:“陆婶现在是事业型女性,女强人了。”
一个女人有了事业,哪怕再小,也会变的自信。
陆蕴笑着说:“我自己赚钱自己花,跟顾怀尚没关系。”又问:“你怎么来了?”
“找到了找到了。”书房里的顾怀尚突然出声吓了陆蕴一跳。
她旋即叉腰怒吼:“顾怀尚,嚎什么嚎呀你,想吓死人啊你。”
她这语气林白青还是头一回听,她简直想给陆蕴竖大拇指。
顾怀尚出来说:“陆蕴,你不就卖卤味赚了俩小钱嘛,能不能语气别那么粗?”
陆蕴说:“那是小钱吗,我一天赚八十块,你呢,一个月才五百!”
这年头做生意可赚钱了,所以人们才说,搞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
在家庭中谁能赚到钱谁口气就粗,顾怀尚给陆蕴一通怼,一句话没说,招手说:“白青你来,看看我这些年当老师积攒的成果。”
林白青进了书房,这也是顾怀尚的卧室,有个衣柜,里面藏着他收集来的古玩,当初他把老宅的中堂也是藏在这儿。
顾怀尚收集到的学生的情书可不少,翻了半天才把马保忠的全翻出来。
见林白青进来,一张张数给她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林白青一张张的翻着,就见马保忠一笔字写的很不错。
六七十年代的情书带着浓浓的时代气息,全是什么XX同学,我想跟你建立一种超乎革命友谊的关系啦,我想跟你做志同道合的战友,我想更加深入的了解你一类的话,既没什么营养,也没有什么信息价值。
唯独有意思的是,马保忠在所有的信里都提过一句:自己嘴巴臭,但心不臭。
林白青草草翻着,别的都是随便带过,专找他写给沈庆仪的。
翻着翻着,她问顾怀尚:“还有吗,还是就这些?”
“这还少吗,我要全拿出去,足够臊死他了。”顾怀尚得意的说。
林白青说:“你不是说他给沈庆仪也写过吗,但这儿没有。”
顾怀尚挠头:“可能我记错了吧,小事一桩,随便了。对了,药呢?”
林白青从包里翻出开窍剂来,说:“给五爷备着吧,但要服用之前得先打电话给我,或者随便哪个医生,听医嘱,再选开窍剂,切不可胡乱服用。”
开窍剂,救命药,价格极为昂贵的。
光是一颗安宫牛黄丸,如今就要一百块,更甭提这是足足八味药了。
但这种真材实料的药零售价是二百,只有上门的急病患者才是一百元。
有赖于五爷的面子顾怀尚才能得到一套。
如今灵丹堂已经归林白青了,他也认清现实了,得卖林白青个人情:“我马上就退休了,以后闲着也是闲着,灵丹堂有什么事要帮忙,你随时喊我。”
“好,那我先回去了,您照顾好五爷。”林白青说。
顾怀尚其实也就显摆一下,又小声说:“白青,马保忠马上就是升职了,他的情书你看看就得,咱就先不声张了吧,他请我上他家做客呢,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物,万一他一生气找人报复咱呢,咱小市民,惹不起人家,对吧。”
就好比楚春亭,懂得鉴别文物,手头又有东西,就会有社会地位。
马保忠一旦当上文研所的副所长,作为官方的代表,他也会拥有跟楚春亭一样的社会地位,这年头,钱重要,但权力和社会地位也一样重要。
社会地位高的人,普通人轻易不敢得罪的。
林白青点头:“放心吧,我也就过个眼瘾嘛,不会乱说的。”
“你没带走吧,这可是我的宝贝,谁都不给。”顾怀尚又说。
林白青掏兜:“几封小孩子的玩艺儿,我带那干嘛,要不你搜搜。”
顾怀尚笑着摆手:“开玩笑,开玩笑。”
陆蕴在厨房看到林白青要走,忙说:“白青先别走,我正给你斩烧鹅呢。”
林白青说:“不用了,婶子您留着卖吧。”
“我这方子还是你配的呢,你必须带一只回去!”陆蕴说着,已经绑好烧鹅提出来了,一只格外肥大的烧鹅,林白青一手差点拎不起来。
“要还想吃你就来,婶每天都在做,随时都有。”陆蕴笑着说。
拎着一只又肥又大的烧鹅出了顾怀尚家,要上了电车,估计会蹭大家一身油,林白青遂也奢侈了一回,叫了辆黄面的。
到了巷口,就见柳锋居然亲自来了,正在指挥人给她安后院门。
林白青上前打招呼:“柳总,好久不见,您最近气色不错。”
柳锋回头见是林白青,说:“我家孩子月份差不多了,该做针灸了,金针……”
这可是一手装出药堂的大金主,当然要说实话,林白青说:“金针我已经有了,到时候一周一趟,我亲自上门给您爱人做针灸。”
“一副金针,你自己拥有了?”柳锋语气里有按捺不住的惊讶。
这个就不能承认了,林白青说:“是我借的。”
如果不是柳锋一趟趟的跑关系,到保济堂借金针又没借到,他都不明白金针的意义,但已经几个月了,他找了好多关系都搞不到金针,林白青却搞到了。
那也就意味着他们家的小福星可以顺利出生了,他能不激动嘛。
柳锋连连点头,又说:“马上就要开业了,需要哪个领导捧场,我来请吧。”
林白青说:“我们就是个小诊所,小本经营,就不请领导了吧。”
柳锋说:“不是大不大的问题。你还年青,太面嫩了,东海市的三教九流,地痞看你新店开业,肯定要来打点秋风的,知道为什么大家开业都要请领导来剪个彩吗,就是为了震慑那帮道上混的,让他们少来找麻烦。”
林白青记得上辈子顾卫国也这样说过。
他上过战场,本身有一帮混混小弟,灵丹堂当然就没被臊过。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没什么根基,又年青,要没个领导站台,不定道上那帮小混混还真隔三岔五上门收保护费,或者假装病人来讹钱,无尽的麻烦。
林白青深深点头:“那就麻烦柳总您多费心了,您顺带把装修的账目也算一下吧,我不能承诺什么时候能付清,但一定会尽快还清的。”
柳锋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收装修费,以后也不会收。
但人和人之间的交往贵在诚信,知恩,而林白青虽小,却是个知恩的女孩子。
他想了想,说:“我把咱们市卫生局的局长请来吧,面子还可以吧。”
市卫生局的局长面子可大的,原来林白青去办事,只能看到他的鼻孔,而且他管着各种申请,要能认识,走通关系,以后事情会好办许多,能请来当然好。
柳锋说:“不麻烦,卫生局局长是我兄弟,一句话的事。”
他亲自看着安装好了铁门,盯着工人们收拾干净了垃圾,整体撤出去,又亲自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这才最后一个从药堂出来,前后门钥匙一交,装修工作就算彻底结束了。
林白青目送他上了车,这才回了家。
顾培不回来吃饭,招娣又是晚班,林白青饿的饥肠辘辘的,太累了也懒得做饭,就斩了半只烧鹅,烫了个青菜,再下了碗面就着吃。
吃饭前她从兜里掏出一张小纸条来,深吸了口气,这才轻轻展开。
上面的抬头是:庆仪同学,您好,我是马保忠!
顾怀尚让她别偷,但林白青怎么可能听话,她偷了三张,有一张就是马保忠写给沈庆仪的,也是唯一他写给沈庆仪的一张。
情书被她偷来了,现在她才要仔细看。
一个曾经为她起过名字,拿门帘当襁褓,一字字歪歪扭扭,绣过她名字的生母,如今她才要一点点的,去触摸她的人生。
林白青连她的照片都没见过,但她直觉,沈庆仪肯定生的特别美。
其实还是那些话,什么虽然我嘴巴臭,但我有一颗红心什么的。
最底下有一段话是:我要去挖鸡骨草了,会帮你盯着那事儿的,沈庆仪,我还是那个意思,咱俩建立一段深入的革命友谊吧,愿意的话请回信!
鸡骨草是一味利水渗湿药,为豆科植物广州相思子的干燥全株,归肝经,胃经,舒肝和脾,有利黄利湿,疏肝止痛的功效。
而在广省全境,生产它的地方就那么几个。
林白青正想着,就听到外面响起乔麦穗的声音来:“咳,咳,咳!”
紧接着是顾培的声音:“嫂子感冒了?”
乔麦穗语气蔫蔫的:“家里厕所泛的厉害,我天天晚上跑公厕,着凉了。”
“明天吧,我让人上门帮你修厕所。”顾培说。
乔麦穗突然不蔫了,说:“不用麻烦你,我打听过了,连改下水带贴瓷砖,再换个冲水器满打满也就三百块,你给我三百块我自己找工人弄就行。”
林白青赶出来时顾培已经把钱数出去。
乔麦穗一看她出来了,攥着钱转身就跑,转眼就没影子了。
顾培站在月光下站着,军装上的领花给月光照的熠熠生辉,一手捧着一束玫瑰花,一只手里提着一只纸袋了,像是个药品盒子。
林白青叹了口气,说:“修个厕所顶多五十块,乔麦穗是在故意多套你的钱。”
她家厕所泛臭是她故意堵的,本来是想恶心林白青,可顾培这边一加高,臭水就全跑她那边去了,知道林白青不会掏钱,她就专门等着顾培来时咳嗽。
就是为了让顾培当冤大头,给她掏钱修厕所,她还要多敲一笔。
这就是林白青上辈子的婆婆,一个只会点小算计,又让人无比讨厌的人。
她倒不心疼几百块钱,但讨厌她耍顾培。
顾培笑了笑,就把这事揭过了,把玫瑰递了过来,温声说:“情人节快乐。”
林白青愣了一下才说:“情人节怕不是今天吧。”
“今天是七夕,农历的情人节,抱歉我太忙了,没时间陪你吃饭。”顾培说着进了屋,一看桌子上,有点生气了:“已经十点了,你才吃饭?”
林白青没顾培那么规律的作息,忙起来更是会连吃饭都忘记,而她一直在等一个结果,把花搁到了梳妆台前,伸手说:“检测出来了吧,是什么药?”
他带了公文包来的,林白青听到厨房有水声哗哗在响,知道顾培在洗碗,本想直接打开公文包看的,转念一想,从西方来的人都比较讲究隐私,怕贸然翻了他的包他会不高兴,遂先去问:“我可不可以先看看检测结果?”
顾培戴着围裙,手套,正在洗碗,看表情似乎有点生气,没有吭声。
他上辈子从来没有跟她发过脾气,一时间林白青竟有些不知所措。
就两只碗,洗罢再把手洗干净,顾培从厨房出来了。
林白青也是识趣的,看得出来他今天心情不好,遂默默跟在他身后。
进了屋子,从公文包里翻出检测结果来,顾培才说:“你是我的爱人,有翻我包的权力,可以翻开包自己看的,但是,你十点钟才吃饭,这对你的身体特别不好,还有,今天是情人节,以后,我希望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这样的日子,咱们就不谈工作以外的事了。”又问:“你是不是不喜欢玫瑰花,那下次我送你别的花?”
林白青心里一直记挂着沈庆霞的事,就没看花。
酒红色的玫瑰在灯下含苞待放,她接过来闻了闻,不由的说:“好香。”
“你喜欢就好,我先去洗澡,文件你慢慢看,专业内,你应该懂的,关于这件事该怎么处理,我来国内的时间不长,也不太了解沈庆霞,由你来做决定吧。”顾培说着,拿上浴巾出门了。
林白青翻开文件,又因为花太香,又忍不住闻了闻。
玫瑰算是最普通的花了,但它也是最经典的花,既浓又甜的香,一闻就让人觉得心情畅快。
话说,上辈子顾卫国也很喜欢送林白青东西,但他只喜欢买包,首饰等能在明面上看到的东西,他的口头禅是:“你必须带着,不然谁知道我对你的好。”
顾培和顾卫国不一样,他也喜欢买东西,但他买的都是能叫她开心的东西。
突然,林白青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了,他是觉得她对生活,对他,都太敷衍了吧!
草草翻了一下检测报告,其实跟林白青心里预估的差不多,马保忠果然投毒了,沈庆霞将来之所以会得癌,也确实是他害的。
既然知道结果了,大过节的,林白青就先收起来,听顾培的,好好休息,先不谈工作了。
第二天一早顾培照例早早起来,在收拾家务。
林白青睁开眼睛看了会儿,觉得他有点不对,遂问:“你肩膀是不是不舒服?”
她不烦男人生气,但比较烦男人冷战,如果顾培不答,小毛病,她也就不问了,不过顾培语气倒是好的,摇了摇肩膀说:“昨天去运动,大概拉伤了肌肉。”
林白青跪了起来:“过来我帮你捏一把。”
顾培立刻警惕:“慢慢就恢复了吧。”
他就在床连,林白青一把拉了过来,这人还没感受过中医的推拿,林白青手掌摁上他的肩膀轻轻旋了旋,从肌里走向就可以感觉到,一大片都好硬,她遂伸手,从化妆台上够了精油过来,抚在手上,示意顾培:“把衣服脱了。”
他穿的还是睡衣,而且他似乎羞于展示身体,换衣服也会去卫生间。
这还是头一回,当着林白青的面,他把上衣脱了。
因为林白青要检查身体,他展开了手臂:“这样?”
林白青是个大夫,最擅长的手艺是推拿,而推拿是要脱了衣服的,所以她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体。
人体的美和丑,她因为一个个病人而看的淋漓尽致,当然,她看到的大多是病躯,有瘦到佝偻的老人,胖到痴臃的男人,因哺乳而下垂的女人,竖向剖宫产把肚子分成两瓣的妈妈。
她早知道顾培身材好,但当他穿着衣服时,她是无法去具体想象的。
肩宽而腰窄,他忽而展臂,背上的肌肉层层展开,饶是林白青经常脱人衣服,也给吓了一跳,因为他的身体跟他的性格不一样,有种紧致利落的攻击性。
因为林白青不回答,他又松垂了手臂:“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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