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白莲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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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赵向晚这窝心的话,何美玉的眼泪夺眶而出,瞬间泪如雨下。

    发现丈夫吴义信出轨的这段日子,每一天对何美玉都是煎熬。白天上班、带孩子、做家务,事情多、忙碌起来还好。

    可是晚上只要闭上眼睛,就仿佛看到丈夫和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明明人就躺在身边,心却隔得千里万里,她的眼泪便不由分说地往下淌。

    一开始,她想着要挽回夫妻感情,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不敢吵不敢闹,怕把丈夫推得更远。何美玉不敢对娘家人诉苦,只能默默承受着,期盼着吴义信看在夫妻情分、看在女儿还小的份上,慢慢收心回归家庭。

    没想到吴义信看到她不敢声张,愈发变本加厉起来。以前还不敢明目张胆晚上出去,这段时间下班回家吃了晚饭之后便出了门,连理由都懒得再扯,一直到很晚才回到家。

    闻到吴义信身上的廉价香水味,何美玉也试图和他争吵,可是刚一开始说话,她的眼泪便控制不住,泣不成声,话都说不完整。吴义信不耐烦地转过身去,丢下一句: "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

    何美玉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了这个样子,终于忍不住向娘家人诉苦。一开始她怕被妹妹们看低,只敢找妈妈说。

    何家妈妈陈淑香是个老派人,这辈子嫁人生女,一口气生了四个女儿,自觉在丈夫面前低人一等,一味忍让。要不是四个女儿还算争气,她恐怕现在还要忍受丈夫有事没事的哀叹与埋怨。

    听到大女儿的哭诉,陈淑香脑子有点发木。吴义信出轨?怎么可能?!

    大女儿何美玉1956年出生,是家中第一个孩子,那个时候还没有生儿子的压力,都说先开花后结果有福气,因此美玉是在受宠的氛围中长大的。

    后来妹妹们一个接一个地出生,何美玉帮母亲做家务、带妹妹,懂事、勤快、乖巧,她学习成绩优秀,只是可惜赶上大运动,1971年初中毕业之后,响应号召上山下乡当知青,在那里与同学吴义信谈起恋爱,1977年高考恢复之后,两人一起参加高考,1978年考上星市财会学校,毕业后分配到国营单位当会计。

    何美玉与吴义信是有感情基础的。

    两人是初中同学,一起下乡当知青,相互鼓励着考上大专,学同一个专业,1982年大专毕业后结婚,1983年生下女儿吴晓红,夫妻

    俩虽然一个在电机厂、一个在化工厂,但两个单位隔得不远,夫妻俩同进同出,羡煞旁人。

    吴义信的父母与何美玉的父母都是工人,门当户对,两家经常走动,关系良好。吴义信工作认真、友好同事、孝顺父母、疼爱孩子,认得他的人,谁不夸一句吴会计是个好男人。

    他出轨?陈淑香压根就不信!

    可是向来好强的女儿泪眼婆娑,陈淑香又不得不信,只能犹犹豫豫地说:“是,是不是真的?不会是别人乱说,或者你胡思乱想吧?男人有时候在外面应酬,被人传点花边新闻,你别当真。义信对你、对晓红那么好,怎么可能出轨呢?"

    何美玉的一颗心痛得快要死过去,她哭着告诉母亲实情,包括怎么发现吴义信不对劲,怎么跟踪,怎么看着他进了一家发廊,看到他与发廊里的一个小妹子亲密互动,吴义信怎么承认自己动了心,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陈淑香还是不信:“也许,也许他只是逢场作戏?美玉啊,义信现在是单位的总会计师,有钱有权,女人往他身上扑,蛮正常的。你别急啊,你先缓一缓,说不定他想通了、玩腻了,就会回来的。"

    想到自己忍了三个多月,却只等来吴义信变本加厉,何美玉又气又急,忍不住发起脾气来: “凭什么我要等他玩腻?明明是他做错了,为什么你要让我等他想通?"

    陈淑香心里难过,可是却又无可奈何,抬起手摸了摸女儿的头: "美玉啊,妈妈有什么办法?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啊,你要是想维持这个家的完整,就得忍。忍字心上一把刀咧,我晓得你生气,可是没办法啊,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

    从母亲那里,何美玉只听到一个字??忍。

    不忍,难道离婚?女儿还小,离不开爸爸。吴义信事业正在上升期,好不容易日子越过越好,难道要把他拱手让人?

    可是,忍字头上一把刀,何美玉的心被割得很痛、很痛。

    再找三个妹妹诉苦,她们的反应很不一样。

    当警察的何明玉很激动: “离婚!姐,我支持你离婚。出轨的男人绝对不能忍。你说姐夫找了个发廊妹?是不是钱色交易?哪个发廊,我让扫黄办的去查一查!要是嫖.娼,我让吴义信吃不了兜着走。"

    当医生的何青玉很冷静: “先把钱管好,然后

    静观其变吧。他要是还有良心,舍不得晓红,那就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他一意孤行,那就到他单位去把工资卡拿着。男人嘛,换哪一个都差不多,不如留着吴义信,以后就当他是为你们娘俩赚钱的机器。”

    当小学老师的何金玉客观而理性,喜欢说教: "大姐,你是不是也应该反省一下自己?大姐夫和你有那么深的感情基础,一直对你、对晓红、对爸妈都很好,下班回来的路上顺便买菜,回到家就做饭,我们这四姐妹里,大姐夫真的是最顾家的一个。这样的一个男人,怎么会出轨呢?是不是你忽视了他的情感需求?我觉得吧,你要是想挽回婚姻,还得从改变自己开始。"

    各种各样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何美玉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这一回,她想到何明玉经常提起赵向晚,说她年纪虽小,但为人通透,能够通过微表情行为来分析内心真实所想,便鼓起勇气来找赵向晚,希望能够从一个中立的外人这里,寻求到一点精神上的支持。

    赵向晚没有让她失望,那一句“你很好,不是你的错”成功地击中何美玉的内心,让她那摇摇欲坠的自信心终于有了一点点底气。

    何美玉的泪水滚滚而落,看得出来她情绪非常激动。她紧紧握着赵向晚的的手,泣不成声: “可是……金玉说,我应该反省自己。"

    赵向晚淡淡道: "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反省。"

    说完这句话,赵向晚看一眼何明玉,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满。没看到你大姐已经快要精神崩溃、自信崩塌了吗?这个时候还火上浇油说什么反省自己,到底是不是姐妹?

    何明玉忙解释道: “那是我二姐说的,她那个人就这德性。干什么都喜欢说教,大道理一套又一套的,烦死了。大姐,你别理她,你信我的,直接离婚,把吴义信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一巴掌拍死!"

    何美玉一边哭一边摇头: “他是晓红的爸爸,我也不想害他。”她其实并不想离婚。

    初中同学,一起下乡当知青,一起挑灯夜读考大学,一起在校园里花前月下,再一起上班、结婚、生女,这点点滴滴的时光,怎么能说丢就丢,说忘就忘?

    清官难断家务事,每家都有每家的情况。

    不同的人,遇到同样的情况,也会有不同的选择。赵向晚不能代替旁人做选择,她只能提建议。

    "何大姐,你今天来找我,是想要我做什么呢?"赵向晚没有跟她绕弯子,直接了当地询问。何美玉悄悄看一眼何明玉,嗫嚅着没有吭声。

    何明玉急了:“你说呀,看我做什么。”

    何美玉心一横,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我想你去见见吴义信,通过微表情判断一下他的内心所想。他是不是真的想离婚?对我和孩子还有没有感情?我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挽回他的心?"

    何明玉翻了个白眼,真是恨得牙痒痒:“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挽回?你这个人呐!真是气死我了!早知道就不带你过来。"

    赵向晚从茶几上拿起一盒果糖送到何明玉面前: “来,吃颗糖。你怀孕了,不能动气。”何明玉拿起一颗糖放进嘴里,甜味在口腔里散开,心情渐渐回复平静。

    赵向晚再将果糖递给何美玉:"你要不要?"何美玉先拈起糖放进嘴里,甜丝丝的果香味驱散了她的忧闷。

    赵向晚问何美玉: "你觉得,你们的婚姻还有机会挽回吗?"

    何美玉其实心里也没有底,她摇头道: “我不知道,所以想请你帮我判断一下。”

    赵向晚再问: "如果我的判断是没有挽回机会呢?"

    何美玉脸色一白,半天才说: “怎么会没有呢?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那么深厚的感情基础呢。"

    赵向晚安静地看着何美玉,没有说话。

    何明玉算是看出来了,大姐根本就不想离婚,她不停地诉说、不停地哭泣,就是想要让别人帮她去把吴义信劝回来。

    赵向晚的沉默,让何美玉也意识到了什么,紧张地看着赵向晚:“我,我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赵向晚摇摇头: “我的意见,并不重要。”婚姻出了问题,到底是果断离婚、积极修复还是被动隐忍,其实很难有个统一的标准。

    章亚岚的父母,父亲出轨、家暴,母亲却坚决不肯离婚,章亚岚劝了无数回,母亲都没有松口,究其原因,为钱。

    只要解决钱的问题,袁冬梅同意离婚。

    无头女尸案的涉案人汪乾坤,那个开艳阳卡拉OK厅的汪老板,出轨是家常便饭,他妻子曹

    彩雁从来没有想过离婚,因为她有三个孩子,她从农村出来跟着他生活多年,离开这个家,她根本没有生存能力。

    所以她将所有问题归结于那些不要脸的女人,认为只要把汪乾坤身边的女人都杀人,那家庭就会回归正常。

    魏美华和赵青云一个是城里有钱人家的女儿,一个是乡下穷孩子,因为下乡当知青的时候相识、相恋,不惜抛弃襁褓中的女儿,也要回到城里,此后结婚生子,有钱有权有闲。利益与感情纠葛在一起,两人的社会关系早已错综复杂,赵青云出轨一事暴露,魏美华第一时间选择原谅。

    离婚?魏美华赌不起、输不起。

    何美玉听赵向晚的口气似乎不愿意帮忙,有点着急:“你刚才说,不是我的错。既然不是我的错,那就一定是他的错。他错了,他得认错,他得改啊。古话说得好,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对不对?"

    赵向晚目光沉静:“可是,他并不觉得错。或许是错,但他并不愿意改,你能怎么办?”这不是犯罪,不能采取法律手段进行制裁。何美玉对吴义信感情深厚,投鼠忌器,赵向晚有什么办法?

    何美玉极得眼泪又掉了下来: "那,那你就想办法让他认错啊。"

    赵向晚道:"认了错又怎样?想挽回婚姻的人是你,不是他。"

    听到这句话,何美玉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伤痛,捂着脸开始呜咽起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何明玉见大姐如此伤心,想到小时候她经常背着自己到处玩,心中不忍,搂过她肩膀: “大姐,你别难过,你还有我呢。"

    【你有什么用?你能给我钱用吗?你能天天给我做晚饭吗?你能让晓红叫爸爸吗?你能抱着我说甜蜜情话、一起上床吗?呜呜呜……你什么都不能,我要你有什么用?】

    唉,婚姻里有钱、有性、有关爱,还有儿女亲情,这么多复杂的内容,还真不是外人简单一句“你还有我”能够支撑起来的。

    看到何明玉心疼大姐,想到盛承昊一案带给自己关于家庭关系复杂性的思考,赵向晚决定多说几句。

    人类的焦虑,往往来自于对未知的恐惧。因为从来没有做过这件事,你不知道它是否会带来危险,担忧、恐惧的同时就会感到焦虑。

    当

    初打破铁饭碗的国企改革为什么会引来下岗职工的广泛焦虑?就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事实上,事情真正发生之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很多人反而越过越好。

    何美玉之所以害怕离婚,就是因为害怕现状改变之后她的未来生活。

    "何大姐,你别哭,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如我们来设想一下,你离婚后的生活好吗?"赵向晚的声音轻柔、清澈,似溪水流过心田,让何美玉焦躁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止住泪水,抬起头来。

    赵向晚递给她一张纸巾,等她清理脸上泪痕之后,这才慢慢开口说话。人是英雄,钱是胆。

    第一步,先谈钱。"你们现在住的房子,是谁的?"

    何美玉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音: “我们单位的。结婚的时候考虑到我将来要怀孕、带孩子,为了方便我,所以选择在我们单位分房子。"

    赵向晚微笑: "很好,那哪怕离婚,你依然会有房子住,不会流离失所,对吧?"

    何美玉点头道: “我有单位、有工作,流离失所,倒不至于。”

    赵向晚道:“你说得对。你有正式单位,从事会计工作,每个月的收入养活自己足够。如果你觉得抚养女儿有困难,在离婚协议里让你丈夫出一部分抚养费就行了。所以……虽然可能短时间内你的生活会有些影响,但并不是过不下去,是不是?"

    一直以来,家人要么劝她离婚,要么劝她忍,从来没有人和她分析过离婚后的生活,何美玉被赵向晚的话语所吸引,头脑变得清醒了一些: “是的,能过得下去。”

    第二步,再谈性。国人羞于谈性,总觉得一沾到性,就显得不正经。

    婚内女性遇到冷暴力,很多都是性方面的冷淡。这种无声的折磨,会让一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女性陷入不断地自我怀疑之中??我是不是不要脸?我这样索取是不是不应该,是不是和那些低贱的女人一样?

    可是,婚姻的内核,本来就包括性,安全的、可靠的性。

    女人相对保守,习惯在婚姻内寻求性的滋润。男人却可以通过其他一些方式获取,花钱享受到比婚姻内更高质量的性,所以男人比女人更容易抛弃婚姻。

    赵向晚虽然还没有结婚,但她懂人性。

    "何大姐,虽然这个问题有些私密,但我希望你能老实回答我。自从你丈夫出轨之后,你们的夫妻生活频率是多少?"

    何美玉脸色一红,然后一白,半天没有吭声。何明玉瞟了赵向晚一眼: "向晚,你怎么………"赵向晚用眼神制止了何明玉。凤眼晶亮,凛凛生威。何明玉闭上嘴,没敢打岔。

    何美玉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手指头狠不得拧成麻花,纠结了半天,她终于开口说话: “他,他不肯和我………有半年了……"

    何明玉一听,气得头皮发炸,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这个畜生!"

    看到她挺着个大肚子动作如此突兀,赵向晚忙扶住她的腰: "你小心点,别激动,别激动。"

    何明玉没有再坐下去,一只手托后腰,一只手在空中挥舞:“吴义信还是不是个男人?啊?!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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