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纱幕,夜母慈悲(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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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老旧的鼠标响了一下,屏幕里的画面进一步被放大。
镜头在形变。
起伏在旧报纸上的烂脸,被视野拉长,扭曲,像是正斜看着屏幕,要硬生生挤出一颗眼睛来。那只手就在这副纸头像后方的阴影里若隐若现,在那张血淋淋的脸下,横接出惨白的一截。
就好像那张似笑非笑的扁平血脸又长出一截弯曲细长的脖子,正趴伏在地上,反曲起看不见的四肢。
我背后的人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余光里,一张脸就伸长了探在我的肩膀处,直勾勾盯着屏幕反光里的我。
“啪嗒。”
一小块粘稠的脸皮掉了下来,挂在那张脸的下巴上。
然后掉进了我的衣领。
缺失脸皮的地方暴露着肌肉和脂肪,如果在黑暗中模糊看过去,大概会误认为是一只血红的眼睛。
啊,我一直以来听到的啪嗒声原来是这个。我那天自以为对视上的,是一张紧紧贴过来的破烂脸皮。
“可乐呢?倒啊。”我说,听见自己的声音发紧,也变得无比异样。
摔翻在地的监控伙计张合着嘴,窒息地在喉咙里发出短促的气流,看着我的背后。
“咝……”
气泡沿着玻璃杯的杯面缓慢上升,顶开了杯壁上残存的牛奶滴液,把整杯液体变成某种混浊的颜色。
我没有去想,那个杯子里会掉进去什么,只是握紧杯子,抬起来,送到嘴边。
冷汗爬满了掌心,杯子在手里打滑。
那张脸更近了。
整个咽喉的肌肉都在痉挛,我不得不用力咬着牙关,才在浑身不自觉地战栗里,挤出来第二句话:
“监控室现在没人了吧?安保怎么做的?还不去安排?”
背后的脸咕嘟起伏了一下,嗡嗡地,微笑回答我:“好的,少爷。”
随即是脚步声,一步,一步,一步,一直到了门口。
我没动。
那张脸还在我的肩膀上,咧开嘴看着屏幕里的我。
“去啊。”我说。
房间里被无限拉长的影子和那张脸一起缩了回去。
我坐在原地,看着那个像徐佑,又似是而非的东西走到门口,听从指令暂时离开了,但面上的神色却充满了令人不舒服的奸邪和得意。
我明白那个东西的意思。
也许某种规则束缚着,让那东西依然维持着已经无比薄弱的行为逻辑,需要表面上顺从我。但我不能做到一直一直用命令驱逐那东西。
我是要睡觉的。我的目光和声音能传达到的范围也是有限的。我会看不见它。
除非我就守在门口,不动,不睡,一次一次被它打断休息,陷入熬灯的状态直到天亮。
然后被那个我还不明白的规则,驱逐着快速又来到黑夜。
“呼……咕……”
监控伙计显然也明白了,一把攥住了我的脚腕,他哆嗦了几次,才整理出声音来:
“我……我去找人……”
长叹,我瘫坐在地,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给他指外面异常浓重的黑色。
伙计来回的影子都被夜间浓雾裹挟着,机械地巡逻行动,按我之前说的,启动车队继续出发。只是除此之外,没有一丁点人的声音。
“行,你请?”
胳膊下又抖了一下。
我收紧手臂上的力量,半勒着,免得他彻底失态滑下去,也免得暴露自己腿软。
异变来得如此突兀,既然只有我和他没有中招,我相信他的存在一定意味着什么。
就像那天岗亭里,居然毫发无损的李哥一样。
“李哥,你说,它是领队,那你是什么?爱吃小熊饼干的保安?”
伙计嗫嚅了一下,大概想反抗说自己不叫这个名儿,最终只是颤巍巍扶正了已经歪掉的眼镜腿儿。
“我也不知道啊,队伍里都是练家子,就我一个技术人员,我就是个管机器的文职……”哭腔跟李哥也是一个型的。
无数的思绪扯得我胃疼。更重要的是,我感到只是这么短暂的功夫,那东西已经“完成”了指令,去而复返。
“啪嗒。”
时间太短了。
它根本不会给我思考或求助的机会。
我只来得及做一件事。
我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随便选了一个人,开始发消息。
“去监控室。”
“啪。”它腰间的手机亮了。消息同步跳在了那个手机屏幕上。
赌对了。
“你能同步看到我所有的聊天记录。你有责任要监看我的聊天信息。”我冒着冷汗,嗓子完全哑了,对那个东西勉强笑了一下,“六天前刚证实过的事,我还记得呢,领队。”
那东西顿住了。
那半张破烂的脸皮越掉越多,越来越血肉模糊。一只又一只血红色的“眼睛”暴露出来,一只一只地看我。
真遗憾,徐佑这厮本来长得挺有魅力的。
它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嘶鸣,终于往后退了一步。
我没理它,腿还是软得动不了,就地把裤腿撕开了,扯成布条。
复制消息,保存在快捷短语,把手机捆在我的小臂上,让我的大拇指一直放在发送键。
“轮流守夜,过一分钟你就摁一下我的大拇指。”我打个哈欠,倒头就着山寨李哥的腿就睡。
他惊恐地啊了一声,被我闭着眼睛抽了一下,“坐正点,我滑下去算谁的?”
一分钟后,数着心跳,我听到手机消息发送的振动。
似乎有效。这也算是我“亲自”发的。
我安然睡了三个多小时,被推醒,换成伙计休息。
持续疑神疑鬼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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