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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对……”扶窈手指紧紧扣着他的虎口,指甲深陷进去,刺出血来。虽不可能借此逼大魔头放手,却带了十足的挑衅意味。
嘴里说的话,更是好像不怕阙渡一气之下真把她掐死了似的:
“……说不定,正是我这个人蛊,误打误撞,帮了你这个大忙。你有本事就把我掐死在这里,然后自己一个人去找原因……”
她当然是怕的。
那捅进阙渡的一刀,扶窈是百分之百下了死手。
这么大的仇,阙渡劫后余生的第一件事情,绝对是加倍报复回来,绝对不可能有半分手下留情。
她及时且刻意提到他的异样,就是赌阙渡会因此困惑,饶是再想让她进阴曹地府,也要先按捺住杀意,查明原因。
毕竟刚才发生的一切,暂时还没有谁说得清楚是为什么。
依照大魔头的性子,他决不允许自己身上有自己都未知的东西。
果不其然,阙渡一怔,下意识运转起体内灵力。
他能感觉到什么,扶窈但不知道。
但扶窈能感觉到,少年一动,身体里便源源不断涌出与涌入灵气,经络再也不会像之前废损那样阻塞,出现紫色纹路。
看样子……恢复得非常好。
说不定直接就痊愈了。
阙渡脸上却不见半点惊喜之色,短暂愕然后,眉眼一沉,落在她的脸上:“你动了什么手脚?”
“……不知道,”扶窈微微扬起下巴,“自己查。”
若说方才还是在赌,现在,容大小姐就是笃定了,阙渡不会动手。
阙渡拧眉,眼神似刃,似乎想从她脸上看透些什么。
可他这次是真错怪了扶窈,扶窈一点都不清楚,被这么看着,丝毫不心虚。
僵持半晌之后,少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冷冰冰吐字:“解药拿来。”
他一度松开了手,扶窈急促地呼吸着,猛烈咳嗽,半天才缓过来。
……哦,她还从宗主那里要来了一张非常狠的符。
就算阙渡恢复,也没办法抵御净化其毒素。
相反,趁他灵力衰弱时,用符咒将毒素灌入经络丹田,无论他后面恢复多少,一运转灵力,仍然会引动。
随着灵力增涨、运转,毒素也跟着被温养滋生,流遍五脏六腑。
从今往后,每一次运转灵力,都是一次凌迟一般的酷刑。
这辈子只能跟那什么宗主要一回东西,扶窈一要,当然就狮子大开口要个最狠的。
“我当时就说过了,一月一颗,可以暂时制住。”
容大小姐冷哼一声:“总不能我被子蛊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你想独善其身吧?”
她又不是蠢的,自己的把柄在阙渡手上,肯定也要捏稳阙渡的把柄,才不会彻彻底底落于下乘。
阙渡:“喝我的血,再中一次毒,你打算活多久?”
不用想也知道,毒素都溜进脏腑里了,他的血里肯定也会有残余。
扶窈喝了,一次两次或许不会如何,经年累月,难保不出问题。
虽说这毒素是针对修士的,但天天与阙渡那邪门的灵力一起运转,难保不会变异恶化出什么新的玩意。
那可就没有任何解药了。
扶窈连子蛊尚未完全毒发的绞痛都已经承受不住。再叠一重毒,怕不是嫌命长。
就是她不怕死,活着承受那样无解的剧痛,也是一种折磨。
恐吓完之后,阙渡才道:“断肠能炼出一劳永逸的解药,你的手里,肯定也有一颗。”
扶窈抬眸,泄露出眼底惊讶。
她惊讶的,当然是这人的见多识广,竟然认得那毒名断肠。
而且他猜得不错,她确实一并把解药也要过来了。
视线交错,如长剑交锋。
半晌后,扶窈长舒一口气,似是退让:“你退后一点。”
待阙渡后退两步,扶窈手一翻,指尖便捏住了一片白色的茎叶。
她扬眸:“用断肠毒养出的千年霜叶,可解断肠之苦,你说的就是这个吧?”
话音落下,不等阙渡回答——
揉烂,碾碎。
如同他曾经对待她给的丹药一样。
这一出始料未及,阙渡召出剑,直接抵在她颈边,只要稍一用力,便能划破少女那柔嫩脆弱的肌肤。
他咬字极重:“容、扶、窈——”
然而容大小姐好像真的天不怕地不怕似的,对着这样一副阴沉得能滴出墨淌出血的脸,竟然还有心情笑出来。
语调也柔柔的,乍一听,不像是威胁寻衅,像是情人间的低语:
“哎呀,反正要死,也是我这个没有任何自愈能力的凡人先死……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随后,笑容收敛,语调骤地冷漠刻薄:“——你就这么痛一辈子,将把柄留在别人手里一辈子好了。”
解药没了,木已成舟,阙渡也并非执着于无法更改之事的人。
他很快便冷静下来,脸上一下子没了别的表情,连语调都变得平稳,唯有那尚未收起的剑,隐约透露出主人的狠戾。
“看来,很荣幸,我对大小姐还有利用价值。”
乍一听,扶窈立即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似乎前几日才听过。可不等她再想,便听见阙渡开门见山地道:“什么条件?”
嗯。
很好。
真上道。
容大小姐早已经将措辞想过改过十遍,张口便道:“每月一颗解药,帮你查清你失去的记忆和今日之事,躲避仇家,换你的血,还有——”
“你继续做我的侍卫。”
在听到最后半句时,少年忍不住一嗤,“不是奴隶?”
“随便你,”扶窈一点都没有整日折磨虐|待还欺骗他的羞愧之色,“总之你要继续跟着我。”
虽然扶窈的命还在他手上,但总的来说,至少现在、暂时,她的筹码更重一些。
阙渡只沉默了片刻,又道:“我还要云上宗的令牌。”
不同于刻着扶窈名字的玉佩,那令牌是宗门弟子人手一个,除了可辨别是否是云上宗修士以外,没有更细的身份信息。
是以,尽管猜到阙渡要拿天下第一宗的名义为跳板做点什么,扶窈仍应了下来:“好。”
直至谈妥,那把剑仍贴在她颈边,冰凉透骨,似毒蛇的信子。
“我知道你正想着,事成之后怎么报复回来。”
扶窈直接用手推开了他那把剑,偏头,柔软的呼吸声喷洒在他侧脸上,声音极轻。
“真巧,我也一样。”
这是他们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的事。
要不是彼此都有把柄,半个时辰前还想着要把对方弄死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在这心平气和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听她这么径自挑破,阙渡也并未被激怒。
少年垂眸,手指拭干净剑锋上不太明显的指痕,再将其收入元神后,才抬眼与她对视。
漆黑双眸敛起所有情绪,语调也无波无澜,唯独尾音落下时,似浸着这无边深渊的冷意。
“——那就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