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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失败,满门抄斩……看来,这就是阙渡被“仇家”追杀的原因了。

    若阙渡身上留着靖北王的血,那这人的政敌,肯定不希望府内有一个漏网之鱼还活着,让将来局势有翻盘的可能。

    但,只是如此吗?

    凡人血脉,怎么可能生下根骨异禀的修士?

    而且,若阙渡是异姓王后代,如今虽是落魄,早些年怎么会过那么久苦日子?

    ……阙渡的来历上有太多疑云。

    白雾推锅:“我只知道这么多,剩下就靠小扶窈你自己了。”

    扶窈本来也没指望它,借着乾坤袋里那用不完的宝贝,易容后轻易避开封条潜进府内。

    她本想先探清府内布局,却没想到绕了半圈,竟在废弃已久的厨灶边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妇人。

    扶窈不加犹豫,召剑,出锋,直指那人要害——

    “谁在那儿!?”

    修士想要套一个凡人的话易如反掌,哪怕扶窈是靠灵器装出来的,大半夜如此神出鬼没,也够把人吓得半死了。

    那妇人险些被惊得魂飞魄散,自是半点不敢隐瞒,躬下身子统统老实交代:

    她在王府做了十几年烧火婆子,之前得知了抄家的消息,趁乱拿了些好东西,当时带不走,便埋在这灶房里等着以后来取。

    这王府铺张至极,哪怕只是一只茶杯,就够普通人家几年的花销了。是以,就算明知被发现了就是丢命,妇人也硬着头皮回来了。

    待了十几年啊……

    扶窈沉吟片刻,问:“那你可认识个叫阙渡的少年,十六七岁?”

    “这名字从未听过。王爷有诸多子嗣,府内还有许多家生奴,这个年纪的少年太多了……”

    “那你们王爷可有私生子什么的?”

    妇人惊讶茫然地瞪大眼睛。

    看来就是不清楚了。

    扶窈又在乾坤袋里翻了翻,终于翻出一支能绘出心中所想的狼毫笔。她将凭空变出的画卷抖了抖,让阙渡那张俊脸凑近妇人:“这个呢,有印象吗?”

    仍然没有。

    扶窈深吸一口气,想了想,又在大魔头那张脸上增添了些灰尘血迹。

    “这、这……”妇人终于认出来了,嗫嚅着嘴唇,“这不是那个马奴吗!?”

    ——还是奴隶!?

    这回,惊讶的人变成扶窈了。

    妇人见她眉眼神情变换,一个哆嗦,连忙把想起来的事情全都说了。

    大魔头的童年,确实只能用“悲惨”来形容。

    做马奴,整日睡在马厩,吃了上顿没下顿不说,还从小被王府的几个世子和地位比他高的家奴欺凌折磨。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常年身上没块好肉,脸上也几乎没有干干净净的时候。

    听得扶窈都忍不住蹙起眉。

    “不过这马奴好像也不是个简单角色,那厨子的小孙子得罪了他,没多久就掉进井里了……诶,我不是说这是他做的,仙人明鉴!”

    呵,当然是他做的,还用说。

    大魔头怎么可能是任人欺辱的软柿子?

    不过,阙渡自幼就有灵根,那为何不试着离开王府,前去拜入云上宗等大宗门下,反倒非要留下来受气?

    那妇人自然是完全不可能知道,不过,她又提到了阙渡的来历:

    “这马奴是还在襁褓的时候,就被已故王妃带回来了。

    王妃以前待他如义子,大家都说,可能是王妃哪位密友,或是族人去世后留下的孤儿,当然,都只是传说。

    可惜王妃去得早,她一走,这马奴处境便直接跌入谷底,刚学会走路就被管家支到马厩了……”

    不知来历的孤儿?

    这无疑是佐证了扶窈方才的猜测,阙渡不可能只是个普通的家生奴。

    今晚可真是收获颇丰。

    见那妇人支支吾吾,再也说不出别的信息,扶窈果断收剑,冷声道:“今晚我不曾见过你,你呢?”

    那般姝丽眉眼,静时如水,作冷色时却吓得人心惊胆颤。

    妇人一抖,吓得直接匍匐在地上:“我、我……我当然也未曾见过仙人!”

    再抬头时,原地已经不见半点少女的影子,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境。

    只余淡淡馨香,被夜风吹散,证明曾经有人来过这里。

    而扶窈已经靠传送符回到了卧房中,坐在榻上,仰头看着窗棱外朦胧的月影。

    屏风外隐约有些嘈杂声音,可都并未传进来。

    留一室清静,任人浮想联翩。

    一个疑惑解决了,另一个疑惑又自然而然地抛了出来。

    弄清楚阙渡跟靖北王府的纠葛之后,大魔头的真实身份又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这王府血脉基本上都死干净了,不可能再逮住谁问出点什么。

    但——

    她问白雾:“你觉得,会有人花那么大的精力地追杀一个普通的马奴吗?”

    显然不会。

    若是要血洗王府上下,那烧火的妇人也会丧命才对。阙渡被人盯上,与奴隶的身份无关,肯定与他另一重来历有些干系。

    所以,阙渡的仇家一定知道些什么。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这些多余的东西,她不需要保证自己知道,只需要保证阙渡不知道就好。

    只要阙渡对自己的过往有想不通与想知道的地方,就至少会在表面上听从于她,然后掉进她的陷阱里。

    其他的,再说吧。

    扶窈对大魔头的悲惨往事与离奇遭遇一点都不好,她只想早日完成任务,然后历完这个该死的劫。

    思绪收回,吵闹声愈来愈明显。几簇火光赫然迸至半空,照得夜如白昼。

    看样子是出了大事。

    很快,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便闹到她门前。

    卧房门被敲响,丫鬟战战兢兢地道:“大、大、大小姐,您睡了吗?出了点事,要您起身一趟……”

    另外的人嫌这小丫鬟太过怕她,半天说不到点子上,将人推到一边后扯起嗓子大喊:“容扶窈,你好大的胆子,公然无视宗规,坑害二师姐不成,便想害了她的灵兽!”

    啪!

    门被大力推开,扶窈站在门槛后,双眸定定地望向说话的弟子。

    “你说什么?”

    对方被她那不施粉黛又近在咫尺的面庞滞了一滞,接着便仰起头,冷嗤道:“你带回来那奴隶都被二师姐抓了现行,现在正押在前厅里,人赃俱获,你还装什么装?”

    谢霜袭的灵兽,那只唤天隼。

    还有深夜偷偷溜出柴房的阙渡。

    ……这两个玩意出现在同一件事里,不需要别人细说,扶窈便已经把来龙去脉想得清清楚楚了。

    如今找到她这里,一方面是因为宗门上下都知道阙渡是她买下的奴隶,另一方面,怕不是大魔头趁机阴了她一道,要她来给他善后吧?

    想起几个时辰前那个还一直在吐血的少年,容大小姐忍不住不合时宜地感慨了一句:

    ——大魔头痊愈的速度,跟他锲而不舍的效率,都真令人叹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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