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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窈碰了碰颈上残留的血痕。若非她当时及时甩出一张符咒,脱离了阙渡的桎梏,避开那致命一剑……
恐怕任务还没开始,就先被任务对象给杀了。
眼前人群因为这事乱成了一锅粥尚且不提,扶窈垂眸看着手边那一团白雾,眯起形状漂亮的眼眸,如琴如筝的声线在此时甚至有些阴恻恻:
“你确定,要我让那玩意改邪归正?”
白雾:“……”
白雾:“应该没错吧。”
半个时辰前,白雾就已经简明扼要地告诉了扶窈:
她从仙界下凡来历劫的,附身之人叫容扶窈,是天下第一宗里最娇纵无脑的大小姐。因为太废柴,跟同门格格不入,每日都借宗门之势混迹在凡尘里作威作福。
而她渡劫的任务,是救赎本世界的反派,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魔头。
她要在可以预料的一次次被欺骗、被利用中,仍然坚持交付真心、以命相许,树立起一个什么都好唯独死得早的白月光形象,感化大魔头走上正道。
最后,得到大魔头心甘情愿献上的三滴心头血。
扶窈听完这一切,一睁眼,目标人物阙渡就已经送到了她面前。
作为这场拍卖会给贵客的第一个“货物”。
在白雾口中以后会搅出腥风血雨的少年,长得并不阴鸷怖人,反倒皙白干净。
深色衣袍更衬得他脸色苍白,仿佛一块遍布裂痕的冷玉,稍一用力便可能破碎。
眉眼秾丽,身形清瘦,如绢布上浓墨重彩勾勒出的人物。
偏偏眼皮很薄,像一把未开的刃,中和了阴柔,更不显得女气。
比起待价而沽的奴隶,更像哪家高门养出来的病弱小少爷。
离近些,少年紧张得有些发抖的睫毛都清晰可见。
那不断传到耳畔的呼吸声,微凉,急促,瑟缩,像只刚从冷水里捞出来的幼犬。
扶窈承认,她第一眼被惊艳到了。
白雾对这个开局很满意,继续在脑海里循循善诱:
现在的阙渡还未黑化,刚被仇家追杀,颠沛流离,甚至一度失忆。又因根骨经络不凡,被这不夜都的人挑中,即将拍卖作奴隶。
扶窈就应该在此时恰到好处地出现,成为他黑暗人生中的第一道,也是唯一一道光。
——然后,不等话说完,阙渡就抽出剑劫持了她。
怯懦的少年一瞬间换了副面庞,一只手扣住扶窈的皓腕,让她难以动弹,而另一只手,正用尖刃抵着她的后颈。
面无表情,眼底铺着一层寒意,连同声音也冷冰冰的:“打开后门,解散守卫。”
一步之遥的地方虽有修士,却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谁都知道,容扶窈容大小姐是个手无缚鸡之力,柔弱不堪的凡人,若是伤了她一寸,云上宗肯定饶不了他们。
眼看阙渡就要得逞,还是扶窈连甩四张符咒,逃出生天,一转了局势。
回忆到此结束,少女微掀眼帘,轻咳两下。
方才还在榻边吵得七嘴八舌的人们仿佛被定住一般,随即便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容、容——”
“容大小姐,是小的管教不严,才让那牲畜伤了大小姐的千金之躯!”
原本在一旁候着的婢女更是训练有素,立刻上前。有人剥葡萄,有人拿羽扇,有人递来祛疤膏,齐齐将少女簇拥在中央,谄媚之意再明显不过。
扶窈抿了口茶,语调轻冷:“人在哪里?”
而今天的容大小姐,虽不像往常一样大吵大闹,但随意瞥来的冷眼,都更让这群不夜都的人心惊胆颤。
为首的管事被这一问吓得不轻,更是直接匍匐在地:“大小姐放心!虽怕污了大小姐的眼,不敢给您看,但我们保证,将那不长眼的东西被教训一顿之后,马上就拉去沉河,叫他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哪个河?”
“离这儿一步之遥的护城河,据说最近不太平得很。”
扶窈:“…………”
何止是不太平,那底下有了阵法,直通别处,可谓是妖魔横行,邪祟缠斗。
哪怕是天选反派阙渡进去了,也要呆上两年,在险些被妖魔吞噬的情况下,反过来碎骨重生,将那群妖魔吞噬。
换句话说,那可是大魔头隐姓埋名,脱胎换骨,实力大大增强的第一次机遇啊。
“拦人!”
虽是孟夏,护城河的河水却凛冽冰凉。
水汽争先恐后灌入七窍,仿佛有张细密的网自西面八方袭来,近乎窒息。
寒意如刀刃,令身上交错的痂痕再度溢出鲜血。
直到——
哗啦。
重见天日不过顷刻,后颈被人重重压住,不得不跪下。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
阙渡甚至连眼睛都没彻底睁开,发丝糊在眼皮上,视线模糊至极。
其他感官却格外清晰。
有什么东西,轻轻碰到了他的脸颊。
温热的,柔软的,又有一丁点凉。
不是料峭的寒,更像午后拂起的风。
……很奇妙的感觉。
然而,一睁眼,就是那张令人过目不忘的漂亮面庞。
眼底怔松瞬间被寒意覆盖。
扶窈将阙渡的情绪一览无余。
不过少年的未来魔头,还没练成无喜无怒的本领,想的什么几乎都写在脸上。
他确实是被“教训”得不轻,浑身是血,伤太多了,根本分不出新旧。
破烂衣袍被染得发黑,脸上都找不出一块白净的地方。
但即便气息极其微弱,那双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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