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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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钟府,窗外细雪如浮尘,带着盈盈微光,沉寂夜色如同温柔的情人拥抱着这处微光,小心翼翼的不敢靠近,亦舍不得走远。

    宣瑜坐于窗前,温煮着清香四溢的玉泉酒。

    酒香随着冬季烟雾弥漫满了整间屋子。

    他将倒入杯中的水酒递给对面穿着厚厚大氅的男子,男子抚摸着花白胡须,不再年轻的眼眸中如同蒙住一层水雾:“如今龚州遍地灾情,殿下这酒,微臣实不敢接啊。”

    玉泉酒,乃北方边境附属国进贡而来的贡酒,价值不菲。

    宣瑜的下颌线柔和舒缓,并不如宣瑛那般干净明艳。

    本是十分有亲和力的面容,却因他眉目间萦绕不散的阴郁与与生俱来的王者贵气,而显得高不可攀,让人不敢靠近。

    钟鸿才的话,表面是害怕赈灾期间饮酒作乐被弹劾,实际上是怕宣瑜为了朝堂局势,设计拉拢他。

    宣瑜莞尔一笑,打消对方疑虑:“钟大人不必如惊弓之鸟,就算被弹劾,也是本王的过错,与大人何干?更何况,本王拜访钟大人,不为煮酒论英雄,大人尽可放心。”

    听到宣瑜说不为朝堂局势,钟鸿才满心疑虑端起酒盏。

    一杯暖酒入喉,身体也跟着暖和起来:“那不知殿下找下官来所为何事?”

    宣瑜将酒替他斟满:“本王听闻祁少卿乃龚州人,想必钟大人必定对其有所了解,还望大人不吝告之。”

    钟鸿才满目疑虑更甚,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

    他没想到宣瑜请他喝酒,不为权势党争拉拢他,而是为了打听官员的私事儿。

    他将疑虑收起,缓缓道:“祁少卿其实不是龚州城的人,他祖籍乃是龚州北边的一座小山庄,庄子里的人都是佃户,靠租赁财主家的土地生活,农闲时上山捕猎采药补贴家用。他父亲早亡,寡母十分疼爱他,不仅用山上一种红色的、名为丹椹的果子为其取名,还变卖家用,将他送到镇子上的私塾读书。”

    见宣瑜露出狐疑之色,仿佛在疑惑他为何对一个无足轻重的佃农之子记忆深刻。

    他顿了顿,微笑道:“其实微臣本不会对他记忆如此深刻,毕竟微臣见过的达官贵胄也不少,微臣也不是每一个都了解。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微臣记住了他,且记忆深刻……”

    宣瑜追问道:“什么事?”

    钟鸿才笑了笑:“这本是一桩旧事,整个龚州除了本官,怕也无人知晓。但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

    他清了清嗓子道:“龚州山林险峻,道路崎岖,毒虫鼠瘴遍布,民风野蛮未开化。也因此不少亡命之徒或者通缉犯逃亡到这边的山林,占山为王。因而在龚州各处地势险峻的山里,都有那么一窝两窝山匪。这些山匪专抢过路行商与城镇的百姓,被殃及最厉害的是附近的村落城镇,劫掠的主要是钱财、女人、小孩……当年,势力最大的乃龙虎山的山匪,朝廷派兵清缴了几次,几次都铩羽而归。”

    宣瑜眉心一蹙,仿佛预料到什么。

    果不其然,钟鸿才脱口而出道:“当年被抢的镇子就有祁少卿求学的那个,被山匪劫掠上山时,他才七岁多。他的娘亲觉得是自己望子成龙心切,将儿子送到镇上的私塾,才会害了儿子。就此变得神志不清,隔三差五就到衙门问问她的儿子找到了吗?直到两年后……”

    宣瑜攥紧手中酒杯,只觉得钟鸿才的声音随着寒冷碎雪落下,又随着温暖烟雾上升。

    他幼年时在京郊遇到的那个孩子,也不过七八岁。

    钟鸿才继续道:“两年后,朝廷再次下令剿匪,可当剿匪大军到龙虎山时,龙虎山到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据我们了解的信息,那一千多个镇守一方的亡命之徒,起了内讧,自相残杀,无一活口,有些被烧得面目全非尸骨无存。”

    他至今回忆起龙虎山的情况,都不由得后背发寒,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道:“至于他们是如何起内讧的,乃至于最后同归于尽的,我们就不得而知。当夜我们救下了四十多个孩子,祁少卿就是其中的一个。他与其他孩子一样,又脏又瘦,身上到处都是被打出来的伤,可那双眼睛,明亮、冷漠、冰凉、麻木……”

    宣瑜听到他对祁丹椹的形容,不由得笑了笑,“这可同刻薄算计的祁少卿有点出入。”

    钟鸿才也附和笑了笑:“是啊,但那双眼睛我至今不会忘记,他看向你的时候,你会感觉你是个死人,而非活生生的人,微臣第一次在一个孩子身上看到那般目光。”

    “后来,我们将他带出龙虎山,还给他母亲。本以为我们就此没有瓜葛了,不曾想几年后,他们村子遭遇洪水,全被淹了。村子里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大多数投奔亲戚,而他母亲也在那年病逝。大约是为了求学,亦或是求生,他来到龚州城。”

    “微臣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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