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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

    屈景明仔细听了一下,关键词是“有鬼”、“晚上很黑”、“开一盏灯”。

    ?

    这个世界上,竟然存在怕黑的鬼。

    “怕黑就开灯。”

    “……开灯了睡不着。”

    “那你想怎么办?”

    “我就是说说,没想怎么样。”

    邵嘉禾忙不迭躺下了,他怕屈景明觉得他事太多。

    屈景明难得耐心:“等到六点,我和你就在一个身体里,为什么怕?”

    因为还有几个小时……

    邵嘉禾在心里默默反驳。

    “好好睡觉。”

    啪。

    他把大灯关了。

    但留了一盏客厅的小灯。

    邵嘉禾盘腿坐着,借着月光低头检查着自己的手。

    越来越像活人的样子了,不是以前那种非常透明的灵魂。

    “景明……我有件事拜托你。你能不能帮忙看看我,是不是看起来比以前正常了?”

    说着,邵嘉禾坐起身,在沙发上慢吞吞膝行靠近了些。

    这个角度,屈景明一低头就能看清他的脸,柔软的黑发,干干净净的苍白面庞,睫毛微颤,湿润眼眸里细微的表情……他显然很不好意思,对视了几秒就眼神躲闪。

    “是不是正常了?”

    音量都小了两个度。

    “怎么算不正常?”

    他像是有些嘲弄意味,但也像没有。

    不论是或不是,在他的戏弄似的打量下邵嘉禾尴尬到快忍不住飘走了,才听到屈景明一句语速很慢的“比以前正常了,别担心”。

    邵嘉禾舒了口气,双手不自觉搭在膝上搓了搓。他穿一件泛白的宽松牛仔裤,折起的裤脚下是细伶的一对雪白脚踝。

    “以后还得帮你检查这种灵魂状态?”

    “你不方便的话就不用了,拜托你只是我自己的视角不好判断,因为镜子照不到我自己。”他很不好意思地解释,“打扰了。”

    太尴尬啦!他赶紧寻了个理由飘到阳台。

    屈景明在客厅看一盆新茉莉花,回眸时往阳台看过去,轻纱的窗帘外面隐约有一个单薄的少年身影,正蹲下身望着几丛山茶花,嗅花叶的气味。

    屈景明看不出小鬼有什么伤人倾向,像是连一朵带刺的花都捏不死。

    他转头给中年通灵人发了消息。

    [那只女鬼,还会再来?]

    郑师傅回答:[不好说,她找不到回家的地方,可能还会走错。最好是能把她送走——让她回家,了了心愿,然后做个法事请走。我这几天不太有空,暂时去不了你那里。]

    他又补充:[着急的话,就你家的小鬼帮忙,让他去做和女鬼对话就行了。]

    郑师傅等了等,等到了对面的离谱回答。

    [他怕黑。]

    [你来处理。]

    郑师傅:?

    ……

    次日一早,六点半。

    邵嘉禾一如往常从床上醒过来。

    屈景明的生物钟好准时……

    12小时共享身体,好像变成了惯例。

    手机上已经有裴至的新信息了,问他大概几点到地铁站。

    他回复:[你这么早就醒了呀,八点吧。]

    裴至回复了他一句[okk]。

    因为不会开重型摩托,邵嘉禾还是打车出门。一大早,街上人已经挤挤挨挨人满为患。他在斑马线前等着绿灯,戴上耳机,叫了几句屈景明的名字。

    【?】

    “就是好奇你在不在,早安。”

    【嗯,早安。】

    “我睡着的时候你都在干什么?”

    邵嘉禾很好奇。

    【研究鬼魂啊,不然呢o(n_n)o】

    “研究我?只有这个?”

    【也不止吧。】

    “比如?”

    【比如今天你们打算玩多久,傍晚之前,我们得去见另一个通灵人。】

    邵嘉禾忽然浮想联翩。屈景明大半夜不睡觉,恐怕不止是在联系道士……只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而已。

    豪门成员,一朝被夺舍,怎么看都很像是话本狗血故事,甚至他和鬼魂两人都不清楚到底怎么彼此绑定的,的确给人很多遐想。

    出了地铁站口,远远地就能见到那个高挑的男同学。

    裴至朝他笑:“我来得早了点。”

    “还好我也提前出门了。”

    邵嘉禾匆匆走近。

    裴至看向这个神秘鬼魂——他还是戴了口罩,眼中有些温和的笑意。

    只消见到他的神情,裴至就想不起来这是屈景明……虽然本质上也可以说不是了。

    从地铁口到省博只几百米路,两人步行过去,边走边闲聊。

    “车祸后身体感觉怎么样?”

    这种关心的话,裴至甚至没问过屈景明,但对着他就很有了解的心情。

    他面不改色,继续说:“有什么想不起来的,你可以和我聊聊。”

    邵嘉禾其实没有多少感觉,只是伤口有点疼,但其实也还好。

    这种感触,也许是屈景明来回答更合适一些。

    他悄悄在手机上打字,问:[车祸后身体感觉怎么样?]

    【你问我?】

    [他是在问你呀。]

    【没有感觉,就这么回。】

    怎么可能嘛。

    邵嘉禾只得疑惑地解释:“就……还好吧。如果有疑问,我会问身边人的。”

    裴至笑道:“你身边那些同学估计都很乐意解答。”

    周末,省博里来了很多小孩子,场馆内很吵嚷。邵嘉禾去看展馆里的文字介绍,被一个小孩子撞了一下,自己口袋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他低头捡起来,是一个菩提手串。

    早上出门的时候,邵嘉禾是随便从衣柜里拿了件大衣穿上,没注意到口袋里还有这个手串。

    [原来你也戴这个?]

    【偶尔盘一下。_】

    [以前班上有些女孩子晚自习就盘菩提手串,盘得很润。]

    邵嘉禾把手串戴在手上,想着不然等下又不知道掉哪儿了。

    屈景明忽然问:【你去世多久了?】

    [不到半个月。]

    他打字说。

    邵嘉禾没有对屈景明讲过他是怎么过世的。

    嗯……不想说。

    对他而言,死亡是很悲伤的事。

    年纪轻轻,就这么消失了。

    他原本期待了很久的大学生活,也一夜烟消云散了。

    但这种话,不方便和屈景明聊。

    【读高三?】

    [嗯。]

    【成年了?】

    [快了。]

    【南方人?】

    [是的……怎么了?]

    邵嘉禾觉得有点点奇怪。

    ……仿佛见到屈景明正拿了一个小本本做记录。

    但问这些信息有什么用吗?

    【先这样吧。】

    [……噢。]

    “古埃及人相信死而复生,制作干尸,预备法老的复活。”裴至注视上面的塑像,转头对他说,“你有宗教信仰么?”

    邵嘉禾等了等,没有听到屈景明的回答,只得自己猜测着回答:“没有。”

    屈景明不像是信教的,但从他对鬼怪之事的态度看,好像也不是很在意神祇啊鬼魂之类的东西,像是那种路过寺庙也不会进去拜一下的。

    无所畏惧。

    “我也没有,但世界上大概真的有些超自然力量……”裴至意识到话题有点危险,又换了话题,“你拍照了吗?”

    就拍了几张。

    邵嘉禾以前是很爱拍照片留念的,但现在的记录欲望降到了零点,就连拿手机的次数比以前少了很多,毕竟不是自己的手机,信息和通讯录里也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他有时候怀疑,他会不小心看到些不该看的,比如前女友的照片、来电之类的。

    邵嘉禾拍了张泥板藏品,又在备忘录上和他写字交流:[睡着了?]

    【没有。】

    [刚才他问你,你都不回答,我只能说没有了。]

    【我和裴至没有对话的兴趣,以后这种问题你看着回答。】

    [你们关系不好?]

    【只是朋友。】

    [如果我说错了怎么办,没关系吗?]

    【等我出来再圆,不是什么大事,谁会在意?】

    [噢,你有前女友吗?]

    【_?】

    【为什么问这个?】

    他懊恼:[我才想到这件事,如果你有前任或者现任,她打电话过来、偶遇,我很容易露馅的。]

    【你以为我有前任现任?】

    [我不知道呀,所以才问你。]

    屈景明认为这很冷笑话,这兄弟似乎还不知道他已经被许给别人当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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