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只阿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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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当是时,两边都正要发作之际。
却是那荷雁忽的出声,柔柔挽住了燕折华的右手,垂眉顺眼道:“不过是个小丫头,原也不晓得什么事,不至于挖了她的眼睛,徒造杀孽,过几日便是雁雁生辰……见了血,总归是不好。”
说话间,又弱柳扶风般捻着绣帕轻咳数声,脸上顿时血色全失。
燕折华面露疼惜,连额头上那一角伤口亦顾不上,忙欲将她搀进内室。怎奈此时,却听得屋外聂娘子叩门连连,隔门低声道:“雁雁,与三爷的话可说完了?开宴良时将至,随我去梳妆罢?”
这方才是今日耽搁不得的要事。
荷雁闻言,当下开腔应声:“这便来了。”
说罢便起身一拜,温柔目光扫过仍跪在地上的阿雀,欲言又止。
燕折华见状摆手,“知道了,不挖她眼睛就是。”
“雁雁谢过三爷。”
“忙你的去罢,”燕折华挠了挠后颈,又挠了挠颊边,有些不自在地耸了耸肩膀,嘴上却仍应着,“也不过片刻工夫见不着。等会儿再摘下你牌子便是。”
荷雁微微颔首,就此退下。
阿雀心中感念美人姐姐人美心善,心想这厮既答应了不挖自己眼睛,更不必留在这里等人拆穿,便也想跟着躬身离开。却不想,刚一试图站起,迎面却狠受了一计窝心脚,直将她踹得不得不再度伏地跪下。
剧痛之中,面色由红转白,又愤愤抬头。
“你!”
“爷叫你站起来了?”
燕折华眼皮一掀,饶是雪白脸庞、俊秀眉眼,此刻在阿雀眼中亦可怖可厌。见她表情忿忿,他又指了指地上,“眼睛不挖你的,难不成分内事也不做?你这丑婢,瞎了?”
你才丑婢。
你全家都是、你祖宗十八代都是丑婢。
阿雀牙根紧咬,强忍怒气。
单手捂住小腹,只想着收拾完也好借机告退,便索性不再顽辩,窝在他脚边,默默整理着一地狼藉。
偏偏就在此时。
阿雀正埋头发狠,将那地上擦得一尘不染,忽听得头顶传来一声怪声怪气的惊叹。
不及反应,藏在腰间的白玉便被人拽住穗子末端抢去。她瞬间抬头,大惊失色,那燕折华却老神在在,一边挠着下巴脸颊,一边翻来覆去打量着那玉佩,又低头看她。
面对面,眼对眼。
阿雀反应很快,急忙埋下头去,却又被他倾身而下、捏住下巴抬起。
左看右看,宛如打量某样货物,末了,手指用力揩过她唇边,借着些许湿润,又用力揩去她脸上的黑豆碎屑。
一颗。
两颗。
少年模样端方,蓝瞳深邃,此刻似乎待她无比耐心细致,丁点细节亦不放过,那粗糙指腹却直磨得她两颊通红,挣脱不得,吃痛间,唯有闷哼出声。
而他依旧充耳不闻。
嘴角倒噙起笑意,钳住她下巴的右手愈发使力。
“我道是哪家的丫头,生得这么平平无奇,当个丫鬟都不够格,竟能入得了聂凤娘的法眼,”燕折华故作惊讶道,“定睛一看,才发觉原来真是你——谢家阿雀,我们可真是有缘哪。亦是志同道合,读书写字的书院来得,寻花问柳之地也来得。”
“……”
“怎么,不吭声?是怕你那最宝贝你的二哥哥闻声抓你回去,跪个三四五六七天的祠堂?”
阿雀暗自挣扎许久,仍是左右挣不开他。
双拳捏紧,对峙片刻,终于被激得怒极反笑。
开口便呛声道:“怕什么?有本事你就去告诉我哥哥呀!”
“你世子殿下尚不怕与我扯上干系,我谢阿雀一介俗人,生得也平常,不及世子殿下才貌惊人,当然乐得人人以为我与世子殿下关系非比寻常!不过殿下,你可得想好了,我阿爹和哥哥们最是宠爱我,若是知道我和殿下一同出没在这风月之地,就是拼了老命,也一定代我向陛下请旨,”她的脸像只任人揉搓圆扁的肉团子,在他手下被捏得“不成人形”,嘴上却还咬得分寸不让,“既然我的清誉都被世子殿下毁了,那世子殿下就劳劳神,费费力,干脆娶我做正妻好了!”
“……!”
这话掷地有声,倒是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手一松,未及回神,阿雀已抓住时机一蹦而起,从他另只手里争着夺过玉佩。
哪管指甲抓了他个破皮血流,东西抢到手,随即戒备十足地退开数步,背抵门框。
心知门外便是侍卫、仍不好脱身,索性便咬住那话头不依不挠:“我是不介意,嫁谁都行,但世子殿下,你可需小心了。娶了我,一定家无宁日、鸡犬不宁,你想好了!”
燕折华:“……”
他额角青筋抽抽。
因两手不住抓挠,裸露在外的手腕、颈边大都已遍布红斑,此刻愈发心烦意乱,见她这幅“小人得志”的猖狂模样,一时嘴快,竟也跟着搭腔:“好啊!求之不得。”
少年双目圆瞪,一双澄澈蓝眼,此刻怒火沸腾,“谢阿雀,你且等着。日后本世子定娶你为妃,再娶十房侍妾,长宿秦楼楚馆,叫你日日独守空房,孤独终老!”
“……好、好啊,谁怕谁!”
阿雀也不落人后:“你敢娶我,你在凭风栏住一日,我便在后院养一俊俏面、面首,便看看是你先抱得美人归,还是京中传遍你我二人的佳话!”
“你——不知羞!”
“我不仅不知羞,”唇舌交锋,阿雀俨然已得心应手,“你若得寸进尺,世子殿下,我还可以不要脸。”
“好。甚好。”
燕折华被气得咬牙切齿:“谢阿雀,你小小年纪,懂得倒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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