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甘凉日常(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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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裴萧元看她一眼,立刻不悦地叱承平:“住口!你喝醉了!说的这是甚话?” 他立刻上来,一掌捂住承平的嘴,不许他再开口,随即,强行将人扶起,待要送走,忽然,絮雨开口道:“君来了。
” 何止承平,便是裴萧元,也是吃惊不已,一下停步,转头望了过来。
“婉婉不愿成婚,来我这里散心,将君也拉来了。
她二人是三天前到的,你们在外行猎,我便没有告知。
” 她看着承平,缓缓说道。
边城尽雪。
喧闹了一日的节度使府堕入沉寂的梦。
在三更的时分,一道身影潜近一处女客下榻的内院,那人沿了院墙攀上瓦顶,足靴踏过积雪,跃下庭院,对着仍透灯色的窗户立了片刻后,走了上去。
他一掌压在窗台之上,轻轻一跃,高大的人影便翻入了一面未曾反闩的窗,双足无声无息地落在屋中地上,向着一张床榻走去,最后,停在了床前。
那个三日前来此的女郎斜卧在床上,乌发扰枕,玉臂拖在衾外。
闻入室脚步之声,她睁眸,转过头,当看到床前突然多出来的不速之客,也未见多少吃惊,只慢慢地坐起身,扯来一件衣裳,穿在身上,掩住了露在外的一片雪肌。
承平定定地望着床上这个在过去的几年间,他几乎日思夜想却再也无法接近的女子。
她二十二岁了,是最为芳华的美妙之年,脱尽当年青稚,整个人美得如浸饱了蜜露的盛艳花枝,娇媚得叫人无法挪开眼睛。
“君,你是骗我的,是不是?我早就怀疑你在骗我。
你并未将我忘记!” 他转头,望一眼自己方才跳入的窗。
“你也原谅我了,是不是?倘若没有你的点头,至尊大长公主怎可能将你到来的消息告知我?你又为何留下这窗,允我顺利入内见你?” 说到这里,他的眼角泛红,声音因了极力压抑着的激动而微微颤抖。
君慢慢理好衣裳和乱发,拥被继续坐着,抬头道:“是。
我是骗了你。
并且,我这趟来,也确实是因了你的缘故??” “君!我就知道,你不曾忘记我??” 胡儿瞬间狂喜,扑到了她的面前,待向她伸手,却听她继续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要成婚了。
你也不必再因我而负疚,该立可敦便立可敦。
” “你说什么♀ ”承平双目暴睁,不敢置信似地看着她。
“君你方才说了甚话?” “你听到了的。
何须我再说一遍。
” 她凝视着他,神色平静地应道。
承平两只宽阔的肩膀如山峰一般突兀僵耸,身影一动不动。
“阿狻儿,我实话和你说吧。
我确曾短暂地忘记了事。
但在我想起阿娘他们之后,我便想起了一切。
自然,也包括你。
” 在默然了片刻后,君再次开口。
“当时我是因了恨你,恨透了你,为了报复你,叫你因我负疚,忘不掉我,我才故意骗你,那样戏弄了你。
如今几年过去了,我已想明白了? 。
我不再恨你了。
既不恨了,便也没必要再叫你因了从前的事而经受不必要的负疚了。
故我来此,将事和你说清楚。
” “你走吧。
从今往后,你我互不相欠。
” 她说完,不再看床前之人,卧下,背对着他。
“对了,其实门也是开着的。
你出去时,直接走门便可。
” 她闭了眼眸静静而卧,不再发声,更未再回面,如同睡着一样。
胡儿依旧僵立在她的床前,双目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双目充血,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是急促。
突然,他的眼底闪过了一缕愤怒的凶光。
他阴沉着面,上去,在她惊声的斥责声中,连人带被地卷裹起来,抱着便朝外走去。
他一肩撞开门,双臂如铁一般,将君强力地禁锢在了怀中。
君的挣扎和反抗在他的力气之下,直如弱蚁般微不足道。
发出的杂声惊动了守夜的人。
众人看到他双目血红地抱着裹在被中的一团挣扎的女子,穿过了庭院,朝外径直大步走去,急忙上来问阻,却如何挡得住。
早有人慌忙去通报了靖北侯夫妇。
当裴萧元和絮雨匆忙穿衣,从屋中奔出时,承平已将女郎丢上马背,自己也翻身而上,纵马出了大门。
“小畜生!贼性不改!” 裴萧元眼睁睁看着他带着君骑马扬长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了雪夜里,气得脸色铁青,吩咐人立刻将金乌牵来,自己转向奔来停在了门后的絮雨,忍怒,安慰她:“你勿过于担心。
我这就追上去。
他就算顺利出城,也逃不远。
我 必将君带回。
他若是敢动她半根手指,我鞭烂了他!” 絮雨凝望了片刻前方,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 出得城来,夜风骤急。
在如乱絮撕扯的风雪里,承平纵马狂奔。
不知道奔出去了多远,渐渐地,他身前那被中的人停止了挣扎,蜷在了他的双臂和胸膛前,一动不动。
他摸到她空衫下的光腿发冷,在迎面扑来的絮雪里,望见远处的前方,隐隐透出几点未烧尽的篝火的光。
他策马而去。
那里是一处随了水草而动的牧民聚居区。
他下了马,抱着人,走进了最近的一顶帐篷里。
帐中有对夫妇,正行敦伦之事,突然看到一个身材高大身着华服显是贵人的青年男子抱着一团被衾闯入,被角里,挂落出来一截洁白纤细的光腿,而青年那一张原本俊美的面脸看去皮肌狰狞,目光更是布满戾气,如凶煞一般恐怖,当时便惊地跳了起来。
在那裹衣躲开的妇人尖叫声中,承平将被衾同人放到方腾出来的铺在火炉边的毡毯上。
接着,拔出随身小刀,将束箍着头发的一只金发圈撬下,丢到了因恐惧而跪地瑟瑟发抖的夫妇脚前。
“滚出去!”乌黑的长发顷刻披散而落。
他厉声下令。
夫妇这才明白过来,对望一眼,惊魂落定,目露喜色。
二人捡起那一只金发箍,匆匆退了出去。
君听得帐中已无别人了,方敢从被中露出头。
她坐起身,环顾一圈这完全陌生的地方,看着对面承平用他那双赤红的眼目盯着自己,开始解起衣带,一张本带苍白之色的娇庞陡然升起不知是因愤怒或是别的什么的红晕。
“阿史那,你要干什么。
滚??” 在她的叱声里,承平宛如一头恶狼,将她扑压在了身下。
她张口,狠狠咬住了他的肩肉。
胡儿身体里腥热的血,慢慢洇红了她的唇齿。
他压着她,任她咬他皮肉,也没有更进一步,只和她如此僵持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君忽然松开了那一块留下她深深齿洞的皮肉,身子软了下去,眼泪也流了出来。
“冤家!讨债鬼!” 她柔声哽咽一句,伸出两条雪臂,忽然紧紧抱住了他的头,再次张口。
这一次,她咬住了胡儿的嘴。
承平披头散发,跪吻她的全身,极力讨好她。
“求你了,勿这样狠心。
你要我怎样都可,我全听你的……” 痴狂的情话伴着他温柔的唇舌,呢喃不绝,和着帐外的风雪呼号之声,传入了君的耳。
当狂野退去,她睁眸,慢慢再次坐了起来,待要穿衣,被他夺走。
他将她再次搂在了怀里。
“君,你还爱我是不是?你嫁给我吧!等明日天亮,我便随你再去一趟长安。
我请皇帝将你赐婚给我,他不会不许的。
你做我的可敦……” 卢君仰在他的臂上,看着他低头含笑凝望着自己的一双柔眼,和他四目相对了片刻,摇了摇头。
承平神色微变。
俯面看她片刻,忽然,将臂从她身下抽出,翻身起来,抄了件衣裳裹腹遮羞,随即盘膝而坐,看着她冷笑:“莫非你要嫁的人,是你表兄观王?去年我去长安,便听说了你和他的事。
君,倘若你要嫁的是什么正人君子,我不敢阻拦。
可是你的这位表兄,非我刻意中伤,他从前向我讨过美人便罢了,我听闻他还喜弄小厮。
你看上了他什么?我不信,他能比我叫你更加快活!”说到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脸色铁青,咬牙切齿。
卢君跟着坐起身,她凝视着面前这个俊美而雄健的青年。
“阿史那,我喜欢你『来[笑*人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她缓缓地道。
“你是我十几岁时就喜欢上的人。
即便是在我最恨你的那段时日里,我也明白,我忘不掉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情景,我放不下你。
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第二个男子能像你一样打动我了。
可是,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连做梦都想嫁你??” 她顿了一下。
“你是一头只合在旷野奔走的野狼。
你天生不该受到束缚。
你不会是我的如意郎君。
故我不会嫁你。
而因为我爱上了你,这个世上,也永远再不会有我的如意郎君了。
所以我嫁谁,又有什么区别?我长大了,知道我到底想要怎样的生活。
” 她的眼圈红了,唇边却露出了微笑。
“这几年,你每年都来一次,去赴我的约。
这是我原本不敢想的。
我本以为,你最多来个一两回,见不到我,便就作罢。
我承认,我又被你打动了。
我从阿姐那里得知,你这两年酗酒愈发厉害,引旧伤发作,你也不管不顾。
我猜想,你或是故意如此作践自己,好试探我对你的心。
你赢了。
我放不下你, 故我借着这次婉婉的机会,过来了。
” “君,你对我太狠心了。
你到底要我如何?”胡儿颤声地问。
“如你所言,我要嫁给我的那位表兄做王妃了。
我不爱他,我也不厌他。
联姻而已。
如今他是最合适?([(Xiao jia ren.com)])我的人。
这趟来,我和你把话说清楚,便回了。
往后我会过得很好,你也好好过你的生活。
哪日你若又想我了,你便来长安,无论何时,我都会去赴约,是真正去赴你的约……” 承平红着眼,忽然,猛又朝她扑去,将她重重地压在了炉火旁的毡毯之上。
帐门外,在雪地里静静停了片刻的絮雨转身,悄然离去。
裴萧元吩咐随从在附近守夜,安排好后,他扶絮雨上马,自己也翻身上了金乌的背,两人冒雪,向着家的方向行去,走了一段路,她说冷,他立刻将她拖抱到了金乌的背上,又将她整个人完全地裹在了自己的雪氅里。
絮雨缩在由厚实雪氅和他胸膛双臂所组成的温暖怀抱里,感到他低头,亲了亲自己的发顶,接着,附耳柔声道:“坐好。
我叫金乌快些走,咱们好早些回家。
” 她低低地嗯了声,舒服地靠在他为她挡去风雪的胸怀前,嗅着属于他的那如青木一般干爽而清冽的气息,微微闭目。
余生很长。
所有的人,都还如此年轻,有着大把美好年华。
她不知君将来是否还会改变今日的心意,和承平也结作如她与裴郎一样的寻常夫妻,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谁说一定不可能呢? 但,人都在活在当下的。
明白如今的自己想要什么,随心而活,也未尝不是一种圆满。
善待自己,便是智慧。
祝福君,婉婉,贞风她们,以及…… 随金乌在风雪里疾驰前行,她的心里忽然涌出一阵抑制不住的爱意。
那是对身后这个男子的浓烈的爱意。
她忍不住从他的大氅里里钻出脑袋,转头仰面,赠了他一个裹含着风雪味道的亲吻,惹得裴萧元险些把不稳马缰。
“你怎么了?”在及时地制止了她这危险的动作之后,他忍不住又问。
“我还想要一个女儿。
裴郎你要努力了!” 她笑道。
后记: 李诲对至尊大长公主和靖北侯裴萧元极是敬重,私 下终身以姑母和师傅为称。
历年不断加封。
裴萧元四十岁时,封至荥阳郡王,世袭罔替。
后再欲封王,裴萧元力辞,坚决不受,李诲只得作罢,改封当时年方十六的裴家长子裴弗谖为淮扬郡公,以此作为弥补。
裴弗谖二十二岁进士及第,亦继承了祖父以及父亲的功业,终成一代儒帅。
再后记: 圣朝自世宗后,国祚又延续一百六十二年,亡。
天下再次大乱,异族入侵,军阀割据,小国林立,征伐不休。
乱世里,前朝世宗皇帝之女至尊大长公主与荥阳郡王裴萧元的六世嫡孙裴世瑛应时而出,其人武双全,骁勇善战,于偏地秦州起兵,挟五世之功,南征北战,平定天下,登基为帝后,再次定都长安。
为纪念其烈祖的功业,取其年轻时,侯号里的首字,定国号为靖,开创了一个新的升平盛世。
开远门旁的镇国楼,幸运地未曾毁于战火,内中有传世至今的天下第一名画天人京洛长卷,传言是由前朝画仙叶钟离与裴世瑛之烈祖母至尊大长公主共同所绘,历经一百多年,依旧色彩不褪,清晰可见。
年轻的靖朝开国帝王在登基之后,谨遵家训,并未封闭此绝世名画,亲自前来祭拜过后,在画作受到保护的前提下,继续许天下之人观赏。
丹青不朽,永世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