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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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官睁只眼闭只眼,因为盐商会用大量财物孝敬他们,共乘一条船。

    最后因私利而吞食苦果的人则是整个大齐百姓,因为盐是每日必备之物,家家户户都要用到它。

    食用,腌制,日常洁牙等等。

    庞大的官僚垄断滋生出巨大的财富利益,而这些利益,则造就了盐商的丰厚财富。

    若是遇到天灾年,他们还会赈灾开仓放粮笼络人心,同时也会修路搭桥行善事。

    这群人被百姓们恭维着,官员们吹捧着。唯独忘了是国家的血液在滋养他们,故而给整个大齐王朝造成的影响是巨大的。

    课税收得多,贪腐也多。

    顾清玄来常州这么多日了,一直未能突破盐官与盐商铸造的铜墙铁壁。而今丁老儿的案件,便是一把长驱直入的尖刀,层层剖开,直捣黄龙。

    在彻底理清楚丁家的案件后,顾清玄开门见山问起私盐的问题。

    丁老儿的脸色一时有些不安,言语不再像先前那般镇定,而是有些恐慌。

    顾清玄犀利地盯着他饱经风霜的脸,平静道:“官府收购灶户细盐每斗十文,我且问你,你可曾偷偷高卖过?”

    丁老儿脸色大变。

    陈氏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那是私卖,若查下来是会被送官的,我等断不敢这般行事!”

    顾清玄抱手不语,只不露声色盯着一家四口。

    他到底是官场上的新贵,且又在天子身边办事,那股子官威不容小觑,气场冷肃,一时把在场的丁老儿等人镇住了。

    张和适时提醒道:“丁老儿你可要想清楚了,今日小侯爷既然来了,丁大郎只要是冤枉的,必能沉冤得雪。”停顿片刻,又道,“现在小侯爷问你话,你若隐瞒了,你家儿子,只怕秋后就得上路去。”

    这话听得丁老儿冷汗淋漓。

    也不知过了多久,丁二郎才嗫嚅道:“爹……”

    一家四口面面相觑,也不知过了多久,丁二郎才道:“倘若草民如实交代,小侯爷可会宽宥我等罪名?”

    顾清玄斜睨他道:“我要查的不是你们这些灶户,明白吗?”

    得了他的话,四人才微微松了口气。

    丁老儿还有些犹豫,怕得罪盐商老爷们。

    丁二郎却不怕事,愤恨道:“爹如实交代了罢,小妹被他们欺辱,大哥又被送上断头台,还护着他们作甚?!”

    被他这一激,丁老儿终是被愤怒击溃,如实回答道:“草民……确实曾高价贩卖过私盐。”

    顾清玄敛容问:“多少文一斗?”

    丁老儿咬了咬牙,应道:“若是走官价,一斗盐十文钱,若是走私价,则是十五文钱。”

    顾清玄看向张和,他立马把文房四宝取出,作供词。

    丁老儿开了口子,便把当地灶户的大概情形细说一番。

    上头的盐商来进私盐,开的价比官盐高一半,故而灶户们虽然知道贩卖私盐会坐罪,还是会在利益面前冒风险,几乎所有灶户都会官私行事。

    有时候上面的盐官也会差人来巡查,但官商早就勾结到了一起,多数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这已经成为了盐业里的潜规则。

    盐商花了十五文买进私盐,售卖有时候会高于官价每斗一百一十文,有时候也会低于官价。

    因着这部分私盐无需缴纳课税,故而利润非常巨大。

    盐商赚得盆满钵满,盐官也得了不少贿赂孝敬,有些地方的百姓也愿意买私盐,因为价格要便宜些。

    这是盐业的整条利益链。

    把丁老儿的供词整理好后,已经是戌时了。

    当天夜里顾清玄主仆在这里歇了一晚,由于条件有限,他只在硬板床上躺了两个时辰。

    周边蚊虫多,又闷热,顾清玄几乎没入睡。

    翌日天不见亮他们就匆匆离去,临行前张和给了丁家五两碎银,说道:“我家郎君说了,小琴姑娘栽了跟斗,不能就此葬送了去。她年纪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往后只往前看,莫要回头。”

    这话令丁老儿窝心不已,含着热泪点头。

    陈氏让丁琴去跟小侯爷磕头,十四岁的少女抹泪跑到顾清玄跟前,无比实诚地磕了三个响头,以示感激。

    对于她这样失身的女郎来说,周边给予的皆是指指点点,唯独这个男人让她往前看,莫要回头。

    说不感动,是假的。

    一行人匆匆离开了长田村,赶在端午节前回了城。

    在端午节的前两天顾府门口就悬了艾叶菖蒲,不仅如此,西园里也挂着的。

    端午节除了要吃粽子外,还会佩戴五色丝,划龙舟等。

    五色丝有祈福纳吉的美好寓意,每到端午节人们都喜佩戴它。

    郑氏腕上也有一条,是苏暮特地送给她的。

    先前顾清玄在长田村喂了一晚的蚊子,回来挠了好些个包。

    郑氏取止痒的药膏给他擦药。

    瞧见她腕上的五色丝,顾清玄好奇问:“这五色绳编得极好,郑妈妈可有多余的?”

    郑氏笑道:“多余的没有,郎君若想要,奴婢可以让苏暮再编一条送来。”

    顾清玄喉咙里发出不屑的冷哼,他才不会去讨呢,傲娇道:“你把腕上这条给我就行。”

    郑氏打趣道:“奴婢昨日就戴上了,郎君不嫌弃?”

    顾清玄:“不嫌弃,你取下给我瞧瞧。”

    郑氏当即把腕上的五色绳取下给他,顾清玄拿到手里细细观摩,颈脖上的蚊子包有些发痒,他忍不住去挠。

    郑氏忙道:“郎君莫要去挠,恐挠破皮,破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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