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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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万五千二百二十五……江眠月手指头徒劳的动了动,心中止不住的一阵紧张。
她明白,这数字即便自己把脚指头加上,也根本无法靠着自己这贫瘠的脑子凭空算出来。
而祭酒大人似乎也没有立刻就让她心算出来的意思,只静静的等着,颇有几分气定神闲。
江眠月神经紧张,大脑发热,她记得今日助教才教了开方的法子,叫做“增乘开方法”,她记了满满一页的记录,却……并不理解为什么要那么去算。
是怎么算来着?
五万五千二百二十五,若是三百的乘方,便是九万,若是两百的乘方,便是四万,那么……开方的结果便是三百到两百之间的某个数字。
下一步呢?下一步才是关键,是要借乘商,然后……然后做什么来着?
商若是代入五万五千二百二十五,又是什么东西?
也不知过了多久,祁云峥静静看着自己面前的题纸,手指轻轻敲击在桌面上,发出“笃笃笃”有节奏的响声。
江眠月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等等,刚刚自己算到哪了?
二百……二百,二百多少?
……真的,真的算不出来!不如,猜一个吧。
“二百五。”江眠月硬着头皮说。
厢房内十分安静,祁云峥缓缓抬眸,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复又低头,继续在案上书写着什么,并不对她给出的数字做出任何回应,也没有让她离开。
祁云峥的那个眼神,让江眠月觉得自己才是个二百五。
看来是猜错了。
不是二百五吗?也对,二百五算出来,最后的数字应当是零才是,不可能以五作为末尾数。
“二百五十五。”江眠月轻声说。
“再猜?”祁云峥缓缓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二百四十五。”江眠月小心翼翼试探。
“……”祁云峥“啪”地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笔。
江眠月身子一颤,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她低垂眉眼,不敢看祁云峥此时的眼神。
其实祁云峥放下笔的动作并不如何凶神恶煞,连笔尖的墨汁都没有被甩出来一滴,明明动作轻柔,可江眠月就是害怕……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心虚更加准确。
即便是第一日看到国子监祭酒是祁云峥,江眠月也没有今日这么心虚,因为那些问题,归根结底她心中是有底的,胸有成竹,便无惧风浪。
可是今天……她是真的不会。
她非但不会,还一点都不会。
那些增乘开方的步骤在她的脑子里就像天书一样,完全屏蔽了她的大脑,孤零零的躲在她无法理解的角落。
江眠月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双手自然垂在身前,垂着脑袋,手指尖搅来搅去。
祁云峥会怎么样?不会罚她背九章算术吧?
江眠月冷汗都快下来了。
她什么时候能回勤耘斋?
“过来。”祁云峥看着她面色苍白又心虚的模样,语气放缓,“坐。”
江眠月咽了口唾沫,赶紧道,“祭酒大人,学生,学生回去一定努力,下次一定能答出来。”
“坐。”祁云峥仿佛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只将最后这个字重复了一遍,并示意她坐在距离他最近的那个木椅上。
江眠月无法直接违抗他的指令,只得在他的面前缓缓坐下。
祁云峥桌上的瓷灯照得他面色柔和,眉目五官如山峦起伏,一半明亮,一半昏暗,有种安谧精致的惊艳感。
江眠月不敢看他的脸,双手放在膝盖上,静静等候“发落”。
祁云峥手一动,将面前一份如奏折一般的东西放到了一旁,重新抽出一份白纸,修长的手指撵着纸的边缘轻轻滑动,放至她的面前,并给她递上一支新的羊毫笔。
“算给我看。”
江眠月咽了口唾沫,勉力维持着面容上的平静,“祭酒大人事务繁忙,学生……不应在此打搅。”
“不忙。”祁云峥眼眸温和的看着她,宛如亲切关照后进生的师者,尽职尽责,诲人不倦。
“二百四十五怎么算的,算给我看。”他补充道。
怎么算的?她也不知道啊。
江眠月恨不得天降洪水把这敬一亭淹了,或是这瓷灯着火把这桌面烧了,她便不用在此受这般痛苦的磨难。
可是这祁云峥,便跟是故意跟她作对似的,抓住她的死穴就是狠狠的扎,根本不准备轻易放过她。
即便是这样,她还得谢谢他的关照。
江眠月彻底放弃了挣扎,低下头,在他面前缓缓的在纸上画起来。
她将每个位数用算筹来表示,试图学着今日助教说的方法一步步开方。
厢房门外,秋风萧瑟,吹起落叶一片,四下无人,安然静谧,厢房内灯火暖意渐生。
瓷灯之下,少女微微蹙眉,耳测的细碎发丝在光线之下散发着柔光,莹润的耳垂便像是什么精美的玉石,光线一照,竟有一股淡淡的透明感。
她皱眉咬了咬唇,手指微动,写出一个离谱的错误。
祁云峥眉头一挑,手指点在她的面前,把她吓得一颤。
“这里,重算。”
“……”江眠月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始写。
祁云峥看着她苦瓜似的脸,面色平静得有些冷酷,仿佛即便是她哭晕在他的面前,题没算完,便不许走。
一步步往后,江眠月硬着头皮写,写错了祁云峥便指出来,让她重新再来一次,这样一次次的开始到结束,江眠月看到被自己写的满满当当四处是涂改痕迹的纸,最后在二百三十五这个数字上画了一个圈。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从水中捞出来似的,整个脑子已经被榨干了。
“祭酒大人,答案是二百三十五。”
祁云峥眸光淡淡地看着她,缓缓道,“用了半个时辰。”
江眠月又低下了头。
“换个数字会吗?”祁云峥问。
“……可能会。”江眠月声音里没什么底气。
经过这半个时辰,她已经被九章算术打击的毫无自信,整个人便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儿了。
“两万一千六百零九。”祁云峥无情地报出了第二个数字,然后伸手抽出了第二张纸,覆盖在她写的密密麻麻的第一张纸上。
江眠月快哭了。
怎么,上辈子被折磨身心,这辈子被他折磨灵魂?
她是哪辈子欠了他几千万两吗?
“不想做了?”祁云峥看到她眼中的抵触,“这便放弃了?”
“做。”江眠月咬牙拿起笔,心中悲愤,“我做。”
她继续闷头算那数字,原以为还会跟之前那般困难,但是经历了刚刚一遍遍的尝试和算错之后,江眠月的脑子里对这增乘开方法产生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这次她虽然速度依旧不快,但是祁云峥只在中途点了她一次。
一炷香的时间,她猛地抬起头,“一百四十七!”
祁云峥淡淡笑了笑,“还做吗?”
“做。”江眠月一不做二不休,挪了挪白纸,咬着唇等祁云峥报数。
“不做了。”祁云峥淡淡瞥了她一眼,“回去吧。”
江眠月睫毛颤了颤,心中居然……有些失落。
“你已经学会。”祁云峥随手将她写过的纸扔到了一边,扯过一旁的奏折,“不早了,早些休息。”
江眠月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如何是好,正在踌躇着准备谢谢他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祁云峥眉头微微一皱,便听到门外传来司业大人的声音,“哟,这是谁在门口扔了个油纸包。”
江眠月一怔,猛地响起自己忘记扔掉的那个猪蹄??她不好拿着那油纸包进来,便先放在了门外,此时被人发现,顿时尴尬地无以复加。
司业大人敲了敲厢房门,“祭酒大人?”
“进。”祁云峥道。
“这东西你扔的?有点油腻的味道……这么晚了还不回去歇着?远远就看到敬一亭还亮着,祭酒大人您也是太辛苦……”司业大人话说到一半,便看到厢房里还有一个娇小的身影,不由得话音一顿。
“江监生?你也在啊,犯什么事了?”司业大人拎着那油纸包,笑眯眯地问江眠月。
江眠月看着那油纸包,尴尬的不想说话。
“你的?”祁云峥见江眠月表情不太自然,缓缓问道。
“是……是学生的东西。”江眠月赶紧解释道,“司业大人,这东西很多油,您,您给我吧。”
“这是什么?好像还有点香味。”司业大人笑眯眯地看着她,“怎么,会馔堂吃不饱吗?随身带吃的。”
“不,不是……是旁人送的。”江眠月十分窘迫,“一时忘了吃。”
“谁送的?”
“什么东西?”
两个问句几乎是同一时间说出来,一句来自于祁云峥,一句来自于司业大人。
江眠月窘迫的无以复加,司业大人似乎是无聊得很,好奇地看着她,就等一个答案。祁云峥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手指轻轻点着桌面,眉眼低垂,面色平静。
她骑虎难下,缓缓说,“是,是同堂的刘监生随手送的……卤猪蹄。”
“哈哈哈……”司业大人笑出声来,似乎觉得不妥,立马忍住,可脸上的笑意到底是收不住,他带着笑意说,“江监生,难为你了。”
江眠月苦笑一声,接过司业大人手中的那个油纸包,几乎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那……那学生就先回去了。”
司业大人看向祁云峥。
“回吧。”祁云峥应允。
“谢谢祭酒大人,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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