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所谓真相(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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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我……我真的不想的,可是他拿着刀要砍我……最开始我好像砸到了他的头,我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砸的,当时太害怕了……”
中年女人的眉头则皱得更紧,她认真思考了片刻,才谨慎地说了话。
她说:“那时候我还是在箱床里,而且因为一直用头撞床板,所以已经有点晕了,我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到又喊又叫的……应该是那个小姑娘才叫救命吧,她应该叫了,我记得有听到过她的声音。”
陈志才却变得愈发癫狂,他哭得脸上鼻涕混着眼泪一起往下流,让人看一眼就不由得产生极大的不适感。
他哭丧一般哀嚎:“她打的!都是她的!你看我身上,你看啊,我身上这么多伤,都是那个女的打的啊!……”
但伤情鉴定与专业人员的书面文件中,却确定他浑身上下的伤势只有额头的部位是被砸击——也就是人为制造的,其余的创口,都是因为摔在了玻璃碎片上才造成的。
但那些玻璃碎片的前身,也都是陈志才和他的两位“好兄弟”喝完的空啤酒瓶,而导致这些空啤酒瓶碎裂的原因,也是他的自作自受——他想要袭击女孩而未遂,却把自己撞了进去。
即便调查需要客观,不掺入私人的判断与情绪。
即便为了更平等更中立,进行最后的调查的,都是理智到甚至显得冷漠的大龄女警女专家,但在陈志才的种种撒泼打滚、哭天抹泪的举动下,她们也都没能克制住人类的本能,生出了一丝难言的烦躁感。
而负责审问陈志才的警员,自然也不能免除这些负面情绪。
她的语气都变得僵硬,仿佛在寒冬腊月里冻了一晚上的吸水老棉裤。
她说,警员在餐厅发现了被盛在了饭碗里的人造肉汤,她问,那些肉汤为什么会出现在餐厅,为什么会出现在干净的饭碗里?
这个问题,因为调查的后延性,警员只问了陈志才。
而陈志才仿佛猛地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整张脸都因为兴奋涨红了,他手舞足蹈、唾沫横飞:“是她问我要的!就那个女的问我要的!”
他几乎兴奋得原地痊愈,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想要拖人一起下地狱的深深恶意:“我就说她是个变态!她一早就知道厨房里煮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这样她还问我要吃的!”
他哈哈大笑,仿佛终于抓住了“那女的”的大把柄:“她吃人啊,我跟你说!她就是一个纯变态!这肯定不是她第一次了!她以前肯定也干过什么事儿!”
这副临死之前一定要咬人下水的卑鄙嘴脸,看得人眉头紧皱,本能不适,警员翻找出女孩的口供中与之相关联的部分,对照着看完之后更是无语。
那段录像中,女孩还在叙述最开始事情发生之前的情景。
“……那时候,他的态度忽然变得很热情,他说,我上门还带礼物,他也没什么能送我的,今天家里炖了肉,让我也尝尝。”
女孩面色苍白,说到这里时,甚至忍不住露出了难过的神情:“他请我进了门,就给我取了盛糖的盘子,给我盛了汤和肉……”
那柔软的声音到了这里低了低,显然回想起了不太愉快的部分。
女孩抿着嘴唇,说:“其实那时候……他态度还挺好的,所以我……我看他的肉汤材料挺不错,但是炖煮的方式有点浪费,就提出给他教一教,他就忽然发火了……”
她脸上的神情产生了变化,成为了一种让人生怜的惶惶:“……我那时候不可以这么说的,是吗?”
很显然,她不知道那锅“炖的不太好”的肉汤的原材料,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否则,也就不会提出,教导一个杀人犯如何“煮肉”的方法。
陈志才出口的东西前言不搭后语,意外进入案发现场的女孩,和被他囚禁在家里的黄秀娟的供词却可以彼此对应。
口供、伤情鉴定、现场的痕迹互相联系,完全可以让人全盘推断出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辜的女孩在搬家的第一天敲响了邻居的房门,想要为对方送去初次见面的礼物。
但邻居却并不是可相处的好人,他已经因为私欲而谋杀了两个兄弟,更诱骗来前妻,把她关在自己的床铺里。
当看到瘦弱的女孩上门时,他因为某种还未确定的恶劣想法,为她打开了房门,用人肉炖煮的肉汤招待她。
但已经知道他杀害了第二个人的前妻,却无法再坐视误入的无辜女孩也沦落到如此下场,于是她不断用额头撞击床板,希望可以以此给予对方以提示。
而女孩也听到了她发出的声音,她奇怪地询问邻居怪异声音的来源处,邻居却并没有给予她解答,反倒因为她的询问声,撕下了虚假的伪装,暴露出狰狞的真实面目。
邻居怒吼着,他挥舞着菜刀,想要像是自己杀了兄弟那样,杀了这意外到来的女孩,但或许是因为体力的消耗,或许是因为这一日他饮酒过量,他自作自受,倒在了无数啤酒瓶碎片里。
而女孩则在惊慌中,本能地逃进了传来了敲击声的那间卧室,她反锁上房门,小小声呼救,她翻遍每一处可藏人的地方,终于救出了被囚禁的同盟!
女孩喜极而泣,女孩求助于她,女孩怕自己给坏心眼邻居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害怕自己会因此而受到无法承受的严厉惩罚。
于是她们手拉着手,警惕地迈入黑暗中,年长的带着年幼的,终于找到了受了伤、藏起来的坏心眼邻居,女孩哭喊着向人们呼救,女人则试图剥出他血肉中的玻璃,修复他血流不止的伤口。
——这就是那个晚上,所发生的所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