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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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祠堂里阴恻恻的、又有哀风寒号,常人到此理应会心生敬畏,谨言慎行。

    可江简宁是不大在乎的。

    反正上头供的又不是他祖宗——硬要说来他此刻在此处,又何尝不是一种大不敬的冲撞。

    江简宁一身狐裘绒针齐整,在喑哑烛影里像一段流淌的月色般晃眼。江疾演戏是把好手,可他终究不如江简宁老道,轻而易举便被抓住了渴慕的目光。

    “看什么?”江简宁笑吟吟抖了抖狐裘:“你冷么,这么直勾勾盯着我看?”

    “……”江疾装也不装了,他翻了个白眼,上前拾了另一颗蒲团往旁边挪了挪,避江简宁如洪水猛兽般坐得远远的。

    反正也没嬷嬷盯着,这兄弟俩谁都不肯屈一屈膝,就这样一左一右对峙着,静挨罚跪结束。江疾是习惯了独处的,可江简宁从小生在富贵堆里,眼珠子似的捧着供着,是最爱热闹且坐不住的性子。

    这里又没有旁人可闹,江于是简宁眼珠一转,就把主意打到了江疾身上。他轻轻踢了踢江疾:“诶。”

    江疾这几日遭他算计已够多了,现下环境又着实不太舒心,因此对江简宁实在没多的好脸色。他往后挪了挪腿,也不理声。

    江简宁见他不理人,变本加厉地伸出一条腿去蹬他:“诶!”

    江疾被气笑了——这人前脚甜言蜜语说想要一个兄弟,后脚就伙同看起来清正廉直的先生踹他入火坑;现在居然连罚跪这种折磨事,他都要掺和一脚。

    他本就穿得不暖和,现在为了不被冻出个好歹,只能不大雅观地揣着手。

    江疾慢吞吞问道:“你还想怎么样?”

    落在江简宁眼里,简直就像小狗被捏住颈皮后在无力呲牙。

    他忍住笑意,装作一副天真蔫坏的模样笑道:“我能怎么样,我无聊呀。”

    “我也不知道先生那天心情不好,后头不是就替你赔礼去了么?”江简宁半真半假地正色道:“花得还是我的私库银子,这一笔可要记在你头上。”

    江疾嗤笑一声,懒得理他疯言疯语——关他什么干系?那明明是他江简宁上下打点的花销,如今竟还要冠冕堂皇地扣在他头上!

    他深更半夜乍然被提了来,更是提了十二分的警惕在此,然而此时心下,他先是生出了一种罕见的茫然。

    这又是什么路数?

    江疾心思一转,落寞地垂眼道:“我没钱还你。”

    可江简宁懒洋洋看着他,狭长漂亮的眼睛半眯着,像只狡诈又乖顺的狐狸:“你世子哥哥本来也不缺这仨瓜俩枣。”

    江疾听得差点气得倒仰——他从前怎不知还有这等厚颜无耻又心机深重之人?

    他再不想与江简宁饶舌,冷冷扔出一句意有所指的话:“你爱作弄人,挑别个公子哥作弄去,我陪你不起。”

    他干脆假装气鼓鼓的模样提着垫子站了起来,还大步走到祠堂最阴暗的角落,企图叫江简宁看不见他便不再找他晦气。

    我可从不作弄人。江简宁笑吟吟地想:那都是小孩子的把戏,我若动手,就定会咬你一块肉下来。

    不过既然人家避他如蛇蝎,他便也直喇喇当着江疾的面打量算计他。那目光刺得江疾浑身难受,好几次都想忍不住要装作轻描淡写地瞥过去。

    不过仔细想想他两人虽然担着兄弟的名份,见面了却往往不愿给对方好脸。江简宁有恃无恐、江疾装腔作势,各个都是扮笑脸捅刀子的好手。

    江简宁出手如绵针,表面柔风细雨,实则剜骨彻心、阴损狠毒;江疾当然也不遑多让,平时不声不响,一图谋便要来个大的,宁肯自己大寒冬里往冰水里滚,都要把江简宁拖下去。

    两个人僵持着,浑如每一次讲学时的情状,江疾便又想起了那位匆匆退面的先生——江简宁此人何其恶毒。

    想整治人还要先喂块甜饵,一咬钩,便撕去一片血淋淋的肉来。

    看供桌上的香烛灰烬,不知不觉已是后半夜的时辰。入夜里风硬,祠堂又只重堂皇肃穆而不常修缮,因此墙薄窗透,很是透风,江疾选这一角更是阴冷处,冻得他不住打颤。

    他紧咬牙关,不愿发出声音叫江简宁听见他难堪模样。可定睛一看,江简宁却正从容抖着狐裘,舒舒服服地团在那一方软软的兔毛蒲团上看他笑话。

    江疾一晚上装作生气许多次,终于也忍不住动了怒——他心思再如何九曲十八绕,终归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叫江简宁这样来回戏弄,泥人也得起三分火气。

    “你千方百计把我关进来,就是为了看我笑话?”江疾又气又冷,止不住地哆嗦。可他还记得不能在这恶毒小人面前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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