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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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他什么都没辩解,铁证如山都在面前,也无从抵赖。江简宁扣上盒盖,撑着下巴看向他:“我平时待你不薄,你何苦如此?”
……何苦呢?
停焓早先也曾想过,好像是偷闲海侃时有人说起过这门道,而后便时常听见;再后来碰巧又知道江疾身边的知惆有门路卖个好价。
一步错步步错,眼前无路时再想回头,便晚了。
停焓磕了个头——这种事出了,最轻也是见官发卖,便是当庭打死也怨不得主家。他额头抵着地面:“世子,你煞费苦心。”
江简宁的轻笑声隐进了氤氲茶香里,他拨了拨浮沫:“你哪里值当呢?”
停焓昂起头露出个怨气深重的扭曲笑容来,江简宁却突然想起也是有一世,他曾见到过这个笑容。
那时他快死了。其实人死前的感知是迟钝而平和的,像躺在潺潺不绝的春溪里,静听着一生都从耳边流走,手里空茫茫的,什么也抓不住。
他斜依在罗汉床边,攥着一本不知什么书——书的内容他已记不大清了,只记得一只手猛地抽走了他手里没读完的书。
江简宁一抬眼,见停焓脸上带着笑,不由分说便捏着他下颌往口中灌了一碗汤。
就当是扯平了。
江简宁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叫停淮带他下去,此后是发卖也好、见官也罢,都与他无关了。
停筠一直没出声,直到尘埃落定,江简宁才听见背后似有很轻的抽泣声,他回头一瞧,果真见是停筠正在那哭。
江简宁不厚道地笑出了声,递了张帕子给他。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慢条斯理地劝慰道:“过些日子再寻个好的给你们作伴。”
停筠抹了抹脸,正想说什么,又听世子道:“日后就交由你管库,能做到吗?”
停筠几乎疑心是听错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迷迷糊糊地跪下:“我……我一定会尽心的!”
……
屋内笑不断,屋外却一片肃杀萧寂。停淮掩了门,在门口发了起子呆,抬手召近旁的小厮过来低声吩咐道:“直接打死了扔出去吧。”
“也不必叫世子知道,平白叫世子烦忧。”
小厮领命而去,外面无声无息的,也不知怎样了。停淮又拢着袖子眯着眼瞧了会天色,半晌才掀起风帘回屋去了。
*
“小姐……小姐!”一个小姑娘在后面边追边招手,仔细一看正是早些时候那趴在马房外偷听的丫鬟。
而前面正深一脚浅一脚往乱葬岗里探的,就是她家主子,煜阳侯府的嫡小姐江絮了。
丫鬟怕得直哆嗦,悔得肠子都青了。腹诽要是她通报得再迟一点,她家小姐恐怕也不会心血来潮钻这个乱葬岗——谁家好好的小姐要往这种地方跑?
幸好是隆冬腊月里,脏东西都冻成冰坨了,味道散不出来,只消不跌了,妨害也不大。
好在江絮不算笨,知道常人不爱来这晦气地方,就算是要弃尸也只会远远扔在外围,因此她只在岗坟外圈找寻。果然没过多久,就叫她看到了一具裹着草席子的新鲜尸首。
丫鬟本想远远缀着,又不敢怠慢主子,只能咬着牙硬跟着,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小姐,咱们回去吧——”
“你懂什么!”江絮翻了个白眼,直奔那卷草席子而去。
其实她也是头一次见这场面,就算恶心得快要吐出来,但转念一想她即将救下一条性命,又觉得有了无限的勇气敢于面对这丑陋的血肉。
她屏住呼吸剥开冻得都硬了的草席卷子,即便已经做好了准备,可露出里面宋明那不大安详的遗容时,仍是吓得差点就此惊厥过去。
身后的丫鬟更已经哭都没调了,连话都说得抽抽噎噎、断断续续。
“小姐求您了,咱们回去吧,夫人要是知道了,会扒了奴婢的皮的……”
江絮才不管这胆小的丫头在哭些什么,她激动地学着别人的模样,伸出一根手指搁在这人鼻尖……
没有任何动静。
他脸上的血混着泥水,冻成了一层晶莹冰壳,任谁看都知道,这决然已是活不成了的。
江絮茫然地撒了手,宋明便又硬邦邦地跌落回去,彻底从草席子里滚出来摔在了地上。
她指尖还停留着那粗糙恶心的触感。
江絮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一会儿,好一会儿才十分不可思议地喃喃道:“……那,他是怎么活下来的?”